第126章 奪得魁首(第2/3頁)

陳安祿笑容更為苦澀,嘆道,“這便是這方天地的規矩麽?在下……在下從前沒有感覺,如今輪到自己前來送死,才感到這樣的不平,這不平是否也很虛偽呢,阮道友。”

他倒是敏銳多思,阮慈不由多看他一眼,點頭道,“規矩的受益者,又怎會覺得不公,或許若道友今日能夠逃離,將來更有緣得窺上境,在今日之事過後,也會想做出改變吧,但此刻你我皆是低境弟子,便也只能順勢而為了。”

她不再多言,拔劍喝道,“是戰是叛,道友請做個抉擇!”

便是言語有些投契,但阮慈決心依舊,絕非任何伎倆能夠動搖,她語氣斬釘截鐵,氣勢蕩漾不休,已是將場中所有有利之處占據,陳安祿對她長揖到地,嘆道,“指望不了道友,便只能指望祖師仁心,修為不如、時運不至,便只能如此搖尾乞憐,將己身性命寄托於他人一念之間,可哀可嘆、可哀可嘆。”

他周身氣勢已是頹唐,此時更有晃動之意,這便是道心動搖,損及道基,此子將來道途已絕,便是活下來,也不會有任何建樹,只能苟且偷生,陳安祿將玉佩摘下,又從懷中取出金波宗弟子令牌,注視片刻,將二者一同摔碎,喊道,“技不如人,在下認輸了!”

白光閃過,將他傳到台下,陳安祿身軀已有幾分佝僂,和同門眾人擦身而過,竟無人出言辱罵——若他是最初上去的幾個,認輸下台,也許會遭到同門譏笑,但如今眾人皆知,自己上台就是送死,對陳安祿的選擇,竟沒有異議,反而個個盯著陳安祿不放,只等著看他的下場,傅真人給眾人都設下禁制,凡是叛師離台,禁制便已被觸發,陳安祿隨時可能因禁制發作而死,就看傅真人是否在發作之前撤去禁制。

若是禁制撤去,那……那有多少弟子會叛師而去?若不撤去,眾人上台也是死路一條,且阮氏女將話點明,如今眾人都是清楚,傅真人將徒子徒孫逼向刑場,又何來師徒恩義?

觀戰高台之上,議論聲聲,便是其聲未明,又何能不知其意?傅真人一脈氣運已亂,便是仍有許多弟子未曾與會,但旁觀此事,哪能不離心離德?便是金波宗的聲譽,也要因此受到動搖,這觀風小會本是盛事,卻隱露金波頹勢,眾宗門心中自有分教,面上只做冷眼,並不出言相勸。阮慈在台上將一切都看得清楚,見那陳安祿步履漸堅,知道其禁制將要發作,心中暗暗一嘆,開口催促,“還有哪位道友,快些上來,我這門密法還少人祭劍磨練,眼下氣勢已成,卻是耽擱不得。快請、快請。”

這倒也是實話,這偷師沈七的一劍,剛練出些意頭,正在妙處,還少了祭劍的陪襯,傅真人再差人上台,便是助她煉成這驚天一劍,原本的攻心暗箭,反倒成全了阮慈修為。

高台之上,寂寂無聲,那陳安祿越走越遠,步履越來越快,突地回過身來,對著金波高台三跪九叩,行過大禮,喊道,“恩師!弟子有負恩師!”

他雙眼流出血淚,顯然激動萬分、痛悔不已,但形勢至此,多言也是無益,陳安祿說罷,將身在空中一躍,化為遁光疾馳而去。

林立高台之上,嘆聲連連,也有人高聲誇贊金波宗長老心存仁善,卻不敢誇阮慈,更不敢貶低上清門甚麽。——此時要誇傅真人,把他高高架起,余下眾弟子才有活路,但也不可為此便得罪了上清弟子。其實此事恩怨糾纏,各有說法,究竟是上清弟子淩迫下宗,要將面子裏子占盡,還是別有博弈,不是局中人,哪裏說得清楚?

陳安祿既已平安離去,余下那二十多名弟子,竟有大半亦是退出人群,向金波高台拜別師門,留下玉佩與弟子令牌,回身離門而去,只余七名弟子,都是築基後期,彼此低聲商議了一會,由其中一位躍上擂台,行了道揖,“在下金波傅真人門下商勉,請阮道友指教。”

阮慈持劍笑道,“好,這還有點意思。”

陳安祿已為那些心生退縮的弟子賭出一條生路,如今還留下的金波弟子,都是不願就此斷絕道途,寧可搏命而亡的豪勇之輩,這番去蕪存菁、重整旗鼓,場中氣勢也為之一新,不再那樣頹唐,隱隱有和阮慈分庭抗禮之勢,這才是合乎常理,畢竟這都是築基七層、八層的弟子,沒有理由合七人氣勢也無法與阮慈對抗。

這般旗鼓相當,正合阮慈心意,也就不再多問那一句,拔劍而出,笑道,“道友仔細了!”

她在綠玉明堂殺人時,心中也無不忍,但剛才連殺十人,卻很是不快,見陳安祿等人離去,心意反倒十分舒暢,這一劍出,便猶如羚羊掛角,天馬行空,直刺商勉氣勢中最薄弱一處,萬千劍光合為一劍,這一劍一往無前,心中偶然一動,又想起在恒澤天最深處所刺那一劍,帶入了那萬般因果、一劍了之的果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