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變生肘腋

從那飛熊逃離,到遇襲出事,不過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不論阮慈、天錄,都是轉瞬便到,阮慈更是在感應之中察覺到數股氣機,有一股氣機沛然莫測,應當是金丹期修為,想來剛才就是他遮護了其余築基扈從,這才讓阮慈和天錄都沒有在氣勢場中發覺端倪。

阮慈趕到時,便見到天錄滿臉通紅,護在那只黑白飛熊跟前,那飛熊氣息已極是微弱,它左肩被一柄飛鏢法器洞穿,此時趴在竹葉上,雙目緊閉,血順著竹竿往下滴落,散發出陣陣清香。又有數人在不遠處和天錄對峙,是一名少年文士帶著數個少男少女,看形容都是正道修士,並非邪魔外道,其中一人剛是叫道,“道友,這飛熊是我們先瞧見的,你們若是要,自己再去捉罷!”

天錄氣得幾乎落下淚來,結巴道,“你、你們——”

阮慈見那黑白小團子氣息奄奄,躺在寬大竹葉上的模樣,心中憐愛之情驟起,將天錄一攔,冷冷道,“還不快給它治傷?”

說著便丟了個乾坤囊過去,天錄果然沒有任何攜帶,得了阮慈給的靈藥,這才慌忙抱起小熊,喃喃道,“我想想,我想想這該怎麽治,《黃帝內經》說銳器傷要先祛除傷口處的雜亂靈氣……”

眾人看了,誰不知道他是第一次出門闖蕩?那少年文士微微一笑,對阮慈說道,“道友,其實我們也只是為了捕捉一只靈寵罷了,這黑白飛熊野性十足,若非重創,決計不肯馴服,倒是不勞小道友費心了。把它交給我,我自然會將它治好的。”

他以金丹之尊,對阮慈還這般客氣,算是給足了面子,畢竟天錄看起來也知道不頂用,其余人又都在舟中等候。這文士也可以自行取走那飛熊,想來勝算頗大。但阮慈卻並不禮尚往來,她見了那飛熊的慘狀,心中便極是不快,自從入道以來,固然也殺過幾條生靈,但多數都是情勢所迫,並沒有什麽心緒起伏。倒是今日在此大怒,心中殺機已燃,斜睨著那文士道,“你們說飛熊是你們先瞧見的?”

那文士所帶弟子,其中有一名紅衣少年地位特高,剛才也是他在說話,阮慈這一說,他便喊了起來,道,“難道還是你們先看見的不成?師叔,這女子這般無禮,還和她說什麽!把那飛熊帶走便是了,若她再不識趣——”

‘鏘’的一聲,他拔劍出鞘,氣勢場中頓時一股銳氣勃發,“也不必師叔以大欺小,便由我來領教領教!”

他身後眾人也是紛紛出言附和,對阮慈頗是不屑,大有嫌棄其不曉人事,偏要強出頭的味道,仿佛若非其等慈悲,阮慈二人今日也休想善罷甘休。

阮慈將他們一掃,不屑道,“真是笑話,你們師叔是金丹修士,感應何等強大,我們就在不遠處坐了整個晚上,又追逐那飛熊跑了一段,如何感應不到我們的氣機交融?這飛熊不是我們先瞧見,難道還是你們先瞧見的?我既然饒過了這飛熊,自然有我的道理,你怎麽知道我不是要等它逃回家去,一網打盡?”

她口舌便給,一席話說得那少年有些語塞,阮慈根本懶得多看他一眼,盯緊那少年文士,冷冷道,“你明知這飛熊是先遇到我們,卻偏偏對它出手,還如此殘忍,更不掩蓋氣機,不就是要把我們兩人引來麽?你是哪個門派的?金波宗?”

那文士微微一笑,一步跨出,向二人伸出手來,氣勢場中頓時有一股龐然氣勢崛起,將所有築基修士的氣機壓制得喘不過氣來。阮慈雖有東華護身,道基又不比尋常,但也有凝滯遲緩之感。

眼看那修士就要取走飛熊,天錄一聲輕喝,身上爆出一股清氣,將那氣勢壓下,雙方竟成勢均力敵之態,阮慈身上一松,知道自己已被天錄遮護在內,不由冷笑一聲,心下更是鄙薄,盯著那文士道,“怎麽,心虛了,不敢說話了?看來你確實是金波宗的人,好得很,叫你等得久了。”

她心有九竅,素來玲瓏,往往見事較旁人更加透徹,不過有時也似乎多心了些,最後一句話說得莫名其妙,不僅天錄,連對面眾人都有不解之色,那文士皺眉道,“小道友,你這是何意?而且這飛熊也並非是你們先瞧見的,的確我昨夜已察覺到你們二人,只是雙方並不相識,也就不曾過來招呼。那飛熊也一直在我感應之中,只是素來機警,也是為了歷練弟子,為了等個好時機,這才耽擱到現在。”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在阮慈耳中便是破綻百出,她冷笑道,“真是多說多錯,那飛熊是在西北方向吸食清露被我們發覺,這裏是東南方向,他若要從東南方向潛到西北方向,勢必會從我們腳下經過。若說你的神念連我們昨夜所坐那處的東南方向都能籠罩出數裏地去,這位真人,你難道沒有發覺我們乘坐的上清法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