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殺雞儆猴

主君之意,對仆僮來說不可違逆。四仆雖然明顯被阮慈嚇到,但仍只能如數照辦,栗姬做了湯,發著抖捧到面前來,兩個男仆也砍伐洞府周圍的林木,削成長杆,將兩名刺客在門前掛起,又由何僮下手,割破了第二名刺客的喉嚨,將他倒吊著放血,便如同給雞放血一般。原本的仙家府邸,意境卻是已被這兩根長杆破壞殆盡了。

阮慈對仙家意境自然一點也不在意,河蚌肉煮後縮小,原本十余人大小的蚌肉,如今只夠她吃個兩餐,她也不吃獨食,叫四仆盛些湯喝,河蚌雖然除了幻術之外沒有任何攻伐手段,可說是空有境界,但終究是築基期妖獸,分飲肉湯,對四仆均有好處,煉氣期弟子的仆僮中,少有能享受到這個的。

前一日還未修行,一夜過去,便帶回了一只築基期的妖獸,還有兩個刺客修士,四仆對阮慈如今又敬又畏,更不敢違逆她絲毫命令,每兩個時辰為一班,輪班到門外去割破傷口——築基期修士,身體生機已很是強大,雖然道基已被吃掉,但又有金丹期丹藥粉末吊住一口氣,若是不及時劃破傷口,兩個時辰就要長起來了。

創口不斷長好,又被劃破,這自然是痛苦的折磨,但那修士的氣管已被劃斷,雙手更被綁縛,除了喉嚨中‘咯咯’之聲,竟無任何方法可以紓解痛苦,鮮血一滴一滴,沿著顏面發髻倒流下來,汙濁不堪、腥氣撲鼻,這般流了數盆汙血,都由眾仆拾掇,如此過了兩日,門中漠不關心,毫無動靜,而張姬已支撐不住,這一日清早,該她去放血,她拿著匕首走到那人跟前,別開眼不敢看那狼狽血腥的場面,手中匕首欲送不送,將要觸到那又結了薄薄血痂的頸間時,突然大哭起來,跪地轉身沖大門不斷叩首,口中喊道,“小姐饒命,小姐饒命!我實在是無心的!”

阮慈得了一頓飽餐,可以數日不再進食,這兩日都在洞府內用功,張姬聲音傳到耳中,她也並不詫異,點頭道,“早說不就完了?非得熬這兩天。她也害怕,我也不舒服。”便命三仆把張姬帶來,就在上房中審問。

張姬本來膽子就小,這兩日更是茶飯不思、形容憔悴,一進屋就哭了起來,“小姐明鑒,奴有個叔叔,原本也在山中用事……”

斷斷續續將事情分說清楚,原來她能列名備選,便是這個叔叔照應,進山之後又處處關照,雙方關系自然頗為親密,那一日她應選進了阮慈府中,來到洞府之後,叔叔也來暗中探視,又細問了不少阮慈之事,張姬都一一說了,又告訴叔叔阮慈自得紫虛洞照天青睞,原是請其放心的意思,不料第二日竟有此變,她本來膽子就小,見有兩名刺客來行刺阮慈,便疑神疑鬼,覺得怕是和自己叔叔有關,如此兩日下來,精神早已崩潰,終是忍耐不住,只求一個處置。

阮慈問得她叔叔名字叫做張德,又知其在中呂峰一位真人手下辦事,頗得寵幸,但張姬卻不知那位真人姓名,也是點頭不語。張姬砰砰叩首,連道,“我泄漏小姐機密,身死也是應當,但請小姐開恩,饒我家人一命。”

阮慈嘆道,“你也是個可憐人,但你家人命運如何,卻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對張姬而言,行事不密,將洞府內的訊息往外炫耀,這是為人仆役的大忌,阮慈今日打獵遇險,多數便是她泄漏事機,引來的試探。——門中眾真已知東華劍使,就在南株洲這批弟子之中,但阮容肯定是徐少微等人留意的對象,在南株洲也已驗看過了,身上並無東華劍的氣息,那麽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東華劍確實在阮容身上,只是用秘寶遮掩了氣息,二是阮容只是一個替身而已,真正的阮家骨血,早就藏在其余弟子之中,也得到了可以遮掩氣息的秘寶。

大勢如此,阮慈自然也在懷疑之列,不過她未入道,原本所受注意應該要小一些,張姬那叔叔被差來問話,卻帶回一個令人注意的消息,便是阮慈已得紫虛洞照天青眼。王真人手中,可是有東華劍使必修的《青華秘聞》,雖然和謝燕還不共戴天,但會不會因此反而更悉心栽培劍使,斷絕謝燕還再得青劍的可能?

如此一環扣一環,阮慈出門廝混時,才引來接連兩人的伏擊試探,幕後主使者思維亦是縝密,瑯嬛周天規矩不喜以大欺小,他們先備了一名煉氣期大圓滿的刺客,煉氣期始終還沒有正式入道,便是凡人,身手好些也可以和煉氣期修士較量,便不算是全然以大欺小。

眼看這煉氣期修士逼不出阮慈的底裏,另一名築基期刺客當即頂上。阮慈身上要沒有東華劍,擅入野林,死也就死了,宗門不會多管,若有東華劍,一個凡人,在生死之際,哪還有不用出來的道理?便是她頂得住,寧死不屈,背後護衛東華劍使的人,也該被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