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舟離岸

王盼盼說得不錯,既然阮氏女已經在人前現身,中央洲眾盛宗都知道,上清門這次算打眼走寶,接了個西貝貨回來。接下來這一年半載,哪管諸盛宗在南株洲各國爭得頭破血流,均平府和壇城的日子倒都還算安寧。便是之前搬遷到流夢澤的諸多商家,眼見最危險的時刻已過,也不願錯過旺季,待天舟從虛無中回返,便各自拾掇貨物,又從流夢澤返回壇城,抓緊時間將南株洲的特產,賣到寶芝行等諸商行,又從大行手中宕了不少中央洲的寶材靈藥,以備日後出手不提。

且說太白劍宗一行數人,行止卻也不能如意,劉、魯二人本來想將桓長元、董雙成帶回劍宗去,但太白劍宗僻處南株洲西南,路途甚是遙遠,劍尊又發飛劍傳書,說到中央洲幾個茂宗在劍宗附近相爭,回程路上靈氣甚不平穩,空間也頗多搖動,讓一行人暫緩回宗,索性在流夢澤等候,待天舟離岸之後,再做計較。

既是如此,劉、魯二人便兵分二路,魯長老和文掌櫃結伴,將劍宗商隊並正氣商行諸夥計重新帶回壇城,就借了正氣商行的鋪面交易,雙方關系已不同以往,更進了一步,如此也不覺打擾。劉真人留在流夢澤教導二小,只是如今南株洲靈氣動蕩,也不好修煉,只是比試些劍招,劉真人自身功行也被耽誤不少,這一日不由嘆道,“到底南株洲偏安一處,和中央洲的修士卻是無法相比,只是略微不穩,便如臨大敵,不躲在山門裏不敢用功。也難怪宋、楚、武三國的少年少女,在我們南株洲這裏如此吃香,中央洲修士卻不屑一顧了。”

流夢澤雖然安穩,但正因為天然大陣遮護,澤中地方有限,不得盡情演練劍法,董雙成早呆膩了,這日好容易磨著劉真人帶他們出了大陣,化作一道劍光上下穿梭舞動,堪堪將這些日子被關在一地的悶氣宣泄殆盡,落在劉真人身邊問道,“師叔,難道中央洲的靈氣比我們南株洲還不如?”

劉真人道,“中央洲物華天寶,不是我們南株洲可以相較的,但也正因為此,風波猶盛,想要在中央洲立足並不容易,距離中央洲最近的北冥州、南崇洲,都有許多宗門虎視眈眈,想在中央洲打下一片道場。大小紛爭無日無之,雖然空間風暴這級數的災劫也是罕見,但靈氣不穩卻再尋常不過,中央洲的修士天然便有一段本領,那便是能理順靈氣,只要不是最極端的情況,都能修煉功法,打磨功行。南株洲麽,也就是那三國的百姓,被關了七百年,這才造就了一批天生能調理靈氣的修道種子。”

董雙成笑道,“若是如此,那我們劍宗何不也設一個絕靈陣,將那些有資質的凡人送進去繁衍幾代,不一樣也有了許多修道種子?”

“你這說的便是傻話,”劉真人哼了一聲,“絕靈陣耗費巨大,非洞天老祖不能布設,修道種子只是個添頭罷了,當時布陣自然為的是更重要的東西——好了,不要談論這些,天舟帶來兩大魔門,魔宗修士的威能,你們也聽我談起過的。”

董、桓二人也都知道流夢澤道宮寶鏡,被法藏令主一眼望破的事情,流夢澤少了寶鏡,那一陣子很是不便。更明白這東華劍種之事,牽扯太多,實不宜在曠野中公然談論,便掩去不提,董雙成對中央洲卻是十分向往,嘆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去那中央洲會一會天下劍修。”

劉真人嘿然道,“若是尋常弟子,我勸他們還是熄了這心,也免得暗存向往,生出心魔,反而耽誤了自家的功行。但你們兩個與他們不同,將來也許還真能到中央洲去長長見識,不過,那至少也是金丹期的事了。”

從南株洲去中央洲,若不能搭乘天舟,宗門又沒有可以穿越界洲的法器,上百年光景那是要的,乘舟不能修道,築基期修士的確花費不起這個時間,便是金丹期修士,趕路百年也算久了。是以南株洲眾修自然大有神往中央洲的,但卻未聞有什麽修士要搭天舟去開眼界——去倒是容易,可去了之後該怎麽回來,那便為難了。董雙成也不過是說說而已,聽劉真人居然不曾駁斥她的謬想,不禁十分不解,拿眼看著桓長元,想他開口一問,但桓長元平日話便不多,對中央洲似乎也漠不關心,董雙成見他不接翎子,送他一顆白眼,心道,“平時沒話,和我搶劍仆的時候倒是口快。”

到底搶的是什麽劍仆,卻又想不起來了,正待尋思,又聽得天邊遙遙傳來一聲長鳴,不禁飛起眺望,也就把此事撂下,“這是什麽?好像是壇城方向傳來的叫聲,又打起來了麽?”

“是天舟長鳴。”劉真人也站到空中,他是金丹修士,所見比雙成更為深遠,只看幾眼,便知底裏,“三年將至,天舟開啟洞天,中央洲這些同道,終是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