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離間

李微松很快意識到自己暴露了,立刻轉身消失不見。

之後幾日,聞姚兢兢業業扮演一名被愛人背叛的狂怒之徒。

周奕會故意去刺激他。

譬如,早晨會先以鐘闌的名義為他送去貼心的早點,在聞姚略有感動之時,故意弄出很大的動靜,讓整個院子都知道,今日鐘闌特別貼心,竟然親手為他做點心,而且無比仔細用心,蒸了好幾籠,一定要做到盡善盡美才肯喂自己吃。

而送給聞姚的那些,都是做壞的次品。

聞姚感覺有些好笑。這主意一看就是鐘闌為周奕添油加醋制定的,幼稚且浮誇。

他看向那一籠次品,忽地後背一涼。

“他往裏面加了什麽料?”

吳庸在旁邊咳嗽了兩聲,小聲:“奴才去拿點心的時候,先生使了個眼色。”

聞姚心領神會地把這籠東西供起來,不敢褻瀆一筷子。

果真,下午東邊院子裏來來往往好不熱鬧。太醫成群結隊進出。

聞姚聽到消息哦了一聲。

周奕還故意來打聽他是否有吃壞肚子,結果發現西邊院子一片平靜,於是斷定不可能是鐘闌的點心有問題,因為以聞姚那可憐的模樣,肯定會很珍惜地吃完鐘闌送的東西。

翌日,周奕的臉色蒼白,遇到聞姚時還打起精神陰陽怪氣地炫耀鐘闌對自己有多好。要知道,鐘闌跟聞姚這麽長時間,還從未洗手為他做羹湯。

聞姚眼含憐憫:“哦。”

鐘闌洗手做的“羹湯”,他不配。

三日後,聞姚提出回到羅國。浩浩蕩蕩的隊伍來這裏的時候,鐘闌在最中央,被保護得嚴嚴實實;離去的時候,鐘闌卻不在了。

周奕隨鐘闌立於城門上,看著那支隊伍逐漸變成天際線上渺小的一個黑點。他轉頭看向鐘闌。

鐘闌一直盯著遠方,然而眼裏卻沒有焦距。冬日冷風將他額前的鬢發吹散,刮過臉頰、脖頸,將皮膚吹拂得愈發蒼白,毫無血色,讓他宛若一尊沒有生命的瓷娃娃,精美而脆弱。

“先生,回去吧。”周奕牽住他的袖子,“他已然心冷了,從今往後你們再無關系。過段日子等你身子舒服了些,朕也要與你一同回燕國京城了。”

“嗯。”

鐘闌轉身,自顧自地回去。

周奕盯著他的後腦勺,遲遲不動,像是要用眼神盯死了似的。

近衛走到周奕身邊:“陛下,有何吩咐?”

“他的脆弱太美麗了,”周奕盯著鐘闌前去的方向喃喃自語,“若他能永遠如此脆弱美麗該多好。他的頭腦已然能為朕所用,他的身手也再無用處。朕也不會舍得讓他去沖鋒陷陣。”

“陛下所言極是。”

“你去找點人,”周奕隨意地吩咐近衛,“讓他們去民間搜索秘方,有何方法能廢掉他。”

近衛遲疑:“您說的廢掉指的是……”

“不要傷害性命,只要廢掉他的身手就好,最好能讓他變成一個病秧子,”周奕舔了舔嘴角,“那種模樣的先生,最為美味了。不過他很警惕,記得找那些溫和、不易察覺的藥,慢慢影響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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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微松已經五日沒有收到周奕的回復了。

他憤憤地攤開紙,筆跡越來越狂放不羈:“聞姚已經走了,你既然已經得到了鐘闌。我們該談談接下來的事情了。”

信依照慣例傳到周奕的手上。

周奕正要展開信紙,忽然背後傳來平和卻高深莫測的聲音。

“陛下在做什麽?”

鐘闌依靠在桌案旁,拿著一只梨子,正在用小刀削皮。鐘闌很會用各種工具,小刀在他手上雖然只用來削皮,但他不緊不慢、掌控刀刃的樣子,卻仿佛能用這把刀主宰更多。他的手指很細長,蒼白而骨感,汁水從刀片與果肉之間流下,順著手指蜿蜒到手腕上,晶瑩而甜膩。

周奕盯著他的模樣,喉結微動。

“陛下剛才批了兩個時辰奏折,該歇息了。”鐘闌說話時聲調悠長,“勞逸結合,我之前特意強調過的。”

周奕怔怔:“是的,先生。”

鐘闌將汁水充盈的梨子遞到他嘴邊:“先休息一下吧。”

周奕沒有接,而是盯著鐘闌的臉,逐漸靠近,單手捧住鐘闌的後腦勺想要親上去。

忽地,那只梨子堵上周奕的嘴。

鐘闌的語氣明顯變低了:“陛下還是先休息為好。”

還是不讓碰啊。

周奕挑眉,接住那只梨,淡淡笑了聲:“自然。”

他自始至終都盯著鐘闌,似乎越發陷進去似的。

鐘闌的眼神落到李微松送來的那封信上,心裏的得意短暫壓過反胃。

看來,李微松又收不到回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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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二,周奕提出讓鐘闌跟他回燕國京城。

“既然你與聞姚已經一刀兩斷,那也就不用窩在雨行城了。回京,朕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