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精神汙染

從監控中看到屈傑的表現後,簡靜就對燒麥的遭遇起了疑心。

她出現時,渾身赤裸,只裹了一條浴巾,看起來像是來不及穿衣服(或是衣服已經完全無法穿著),似乎沒問題。

但監控中,屈傑和她都醉得厲害,以簡靜個人的經驗,醉酒後,人只想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覺,完全不想幹少兒不宜的事。

況且,法醫學的知識也告訴她,酒精攝入過量,不僅無法助興,還會抑制這方面的功能。

屈傑和燒麥醉成那樣,回了房間還為愛鼓掌?比身殘志堅還讓人感動。

所以最初,她懷疑燒麥在說謊。

可之後的談話打消了她的疑慮。燒麥身上有一些殘余痕跡,五感卡也側面證實了她曾有過性行為。

而她的言談舉止都十分天真,最多讀大一,家庭條件即便不富裕也是小康,對屈傑的維護更是發自肺腑。

她沒有說謊,那問題在哪兒呢?

回到先前的疑問,兇手為什麽會在房間亮著燈,並且有陌生人的情況下,仍然毫無顧忌地選擇殺人?

要麽是他放置了迷藥,要麽就是他親眼看到了。

制片人的嫌疑立即飆升到最高。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簡靜豎起食指,“如實交代,第二,我報警,你和警察交代,選一個吧。”

制片人猶不甘心,可不知為何,眼底露出幾分顧忌,竟然沒有馬上反駁。

簡靜不給他猶豫的機會:“我數三下,”她一面說,一面摁下鍵盤,“1”的數字閃爍,發出“嘟”的清脆鳴叫。

“2。”

又一聲“嘟——”

“你不用威脅我。”制片人開了口,一副不屑的樣子,“是又怎麽樣?她自願跟我們回來的,也沒反抗,就算起訴我,能贏?”

簡靜注視著他,立即判斷出他並未說謊。

霎時間,腦海中迸出四個字:有恃無恐。

不,或許是——習以為常。

“殺人呢?”她問。

“我沒有殺他。”制片人否認,“我殺他幹什麽?你以為這事他不知道?”他用一種微妙的語氣說:“你以為他憑什麽到處捅婁子,還有一群老板願意捧他?”

簡靜登時愕然,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

“很多事不用說明白,大家心照不宣。”制片人破罐子破摔,直言不諱,“我也沒騙你,他罵的時候痛快,回頭就後悔了,這次投資有他老板的份,搞砸了他一樣沒好果子吃。”

此時此刻,定力卡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令她鎮定地追問:“然後呢?”

“他想我和老李求情——老李很迷信,那什麽大師的話已經讓他很動搖,再有後面這一出,指不定就真的要趕他走——導演還是有點分量的。可我說過吧,社會講的是人情利益,我憑什麽幫忙?他得表示表示。”

制片人大放厥詞。

簡靜仍然不可置信:“你們把人當什麽了?”

他不耐煩:“你到底有多天真?你們作家圈子裏就沒有這種事?無緣無故的,屈傑一個大明星,憑什麽和她在一起?娛樂圈漂亮女人少了?我也不缺這一兩個女人,但這是規則,規則懂不懂,這就是成人社會,你不遵守規矩,誰肯帶你一起玩?

“老板會缺女人嗎?不缺。可屈傑懂規矩,他知道自己不是最掙錢的那個,想要更多的機會,就得表示表示。明星這個身份比其他人有個好處,年輕女孩子心甘情願地跟他。

“這就是他的本事,把老板們哄開心了,他事業不就上去了?我也不是你想的那麽饑不擇食,但就好比古代文人談點事兒就要去青樓,不去就是不合群。我也只是守規矩而已。”

簡靜深深吸了口氣。

“你們達成了‘交易’?”她諷刺道,“然後呢,他為什麽死了?”

制片人說:“不是我殺的,我幹什麽殺他?完事兒我就回去了,走得時候他還好好的呢。”

“他還清醒嗎?”

“醉得一塌糊塗了。”制片人說,“我叫了幾聲,他沒什麽反應,我就自己回去了。”

“門窗鎖了嗎?”

他回憶一番:“窗我沒印象,門我出去就帶上了,反正我沒鎖。”

“雖然你這麽說,可眼下你還是第一嫌疑人。”簡靜面無表情地恫嚇,“假如你提供不出更多線索……”

嫌疑人咬別人的時候最積極,制片人雖然口頭上說不怕起訴,實則也不可能希望自己去看守所蹲一蹲。

他想了會兒,說:“貝涵你問過嗎?”

“她有動機?”

“是屈傑和我透露的。”制片人笑笑,“她有點東西落在他手上,十有八九是照片。”

*

和制片人的談話最多十五分鐘,簡靜卻遭受了切爾諾貝利級別的精神汙染。

她緩不過氣,幹脆暫時停止調查,去街邊買冰奶茶喝。

“靜靜。”江白焰戴著鴨舌帽,跟在她後面,“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