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盤問

房董的推論很好理解。

假如新郎真的打算和人私奔,叫雙胞胎兄弟過來頂包,以免家族爆出醜聞可以理解。但他是被生母叫去的,什麽樣的緣故才會讓他主動放棄新娘,讓兄弟替自己走完這人生至關重要的一天?

恐怕不是“自願”,而是“被迫”。

雖說親生母親未必會傷害孩子,但也不一定。如果頂包一事由她策劃,難保是否會做出更激烈的舉措。

“簡小姐,我希望你盡快找到小彥。”房董說的是“希望”,可語氣和命令也沒什麽差別了。

簡靜道:“我不擅長找人,何況,殺人兇手還沒有找到。他也是你的兒子,真相不重要嗎?”

“死的不能復活,活的平安才更重要。”

“她已經死了一個孩子,有什麽理由再傷害另一個?”簡靜諷笑,“董事長神通廣大,肯定有辦法解決。”

房董交叉雙手,下巴支在交疊的十指上,凝視著她:“簡小姐,很少有人敢這麽和我說話。”

簡靜的反應只是稍稍側了側頭。

房董笑了。

到了他這個年紀,對下屬不一定寬和,對子女也可能嚴厲,唯獨不對對與眾不同的漂亮姑娘太動怒。她們的叛逆和棱角,在他看來是“個性”,雖然簡靜的頂撞令他不虞,卻同樣博取到了他的贊賞。

“你還是想繼續追查兇手?”他問。

簡靜思索少時,點頭:“是的。”

“既然你堅持,我沒有阻止你的理由。”房董說,“把殺害我兒子的兇手找出來吧。”

*

梳理清楚失蹤和死亡兩件事後,幹擾項被排除,案件頓時變得清朗起來。

首先可以確定,兇手要殺的人是新郎。毒物肯定是提前準備的,而調包是臨時發生的,TA應該並不知情。

因此,死的是雙胞胎兄弟,殺人動機卻要在新郎身上找。

而下毒的時間,無疑是在掉包之後,也就是10點40以後。

10點40(假新郎歸來)到13點30分(發現屍體)的兩個多小時,就是作案時間。

亞硝酸鹽中毒有多種方式,但想來死者也不會傻到被人注射藥劑——他身上也沒有針孔——應該就是最常見的在食物中投毒。

正好送去檢測的東西有了結果。

嘔吐物和血液都證實了是亞硝酸鹽,而送去的食物裏,並沒有發現毒物。

簡靜復盤整個過程。

婚禮時間是11點到12點,這過程中,新郎沒有吃過菜,喝的是葡萄汁,而其他伴郎喝的是酒。但如果毒下在葡萄汁裏,毒發速度極快,他應該在十幾分鐘後就出現嘔吐腹痛的症狀。

可假新郎當時十分正常。

考慮到下毒無法保證毒發時間,她傾向於兇手是在婚禮後才下的手。這樣TA才有更充裕的時間銷毀證據。

如此一來,能下手的人就很少了,無非是親屬或者伴郎團。

還是要找到下毒的方式,才能找出兇手。

她重返現場,在等候室裏尋找是否有漏網之魚。

等候室和休息室都有許多食物:果盤、糖果、餅幹、糕點、飲料、堅果……但除了果盤外,全都是封閉包裝,很難下手。

簡靜記得新娘說,新郎愛喝蘇打水,可房間裏的蘇打水都是瓶裝的,並且全都送去檢查了。

她數了數垃圾桶裏的空瓶和送去的數目,正好六瓶。而為著美觀,蘇打水是5X3擺放,缺的數目與其吻合。

到底是怎麽下手的呢?

她找到負責新郎這邊的會所服務員,問他:“除了果盤,今天你們送來過別的東西嗎?”

能在這裏做服務員的,記性絕對不差:“有的,我們送過飲料。”

簡靜馬上道:“給我一模一樣的來一遍。”

“好的。”

二十分鐘後,端來五杯雞尾酒。

服務員特別指出:“這杯‘愛河’是我們會所的特別款,只供給新人。”

簡靜拿起愛河,紅色透明的酒液盛在桃心狀的酒杯中,幹凈澄澈,光一照便如夢似幻,不復愛河之名。

這應該是給新郎的。

她抿了口,甜而微酸。

亞硝酸鹽呈堿性,鹹而微臭,放在蘇打水裏指不定還沒問題,這種清甜的雞尾酒喝不出古怪嗎?而且萬一喝了口,當場毒發,會所肯定嚴查,兇手接手的話,會很明顯啊。

簡靜苦思冥想,不知不覺把一整杯都給喝完了。

“和姑父說了什麽,在這裏喝悶酒?”陸伴郎不知何時又杵過來,拿起一杯馬天尼抿了口,“挨罵了?”

簡靜問:“你們點過這些酒水吧?”

陸伴郎舉起酒杯:“是啊,怎麽了?”

“什麽時候送來的?”

“12點吧,紅酒喝得膩了,換換口味。”陸伴郎聳聳肩。

她問得很仔細:“誰拿過來的?新郎馬上就喝了嗎?”

陸伴郎道:“服務員啊,小彥當時在廁所。出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準備去吃飯了。”他又回想了下,“他出來以後,端著喝了口,怎麽,酒裏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