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和林建東一起剛一出亭子,寧香就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等到再走遠一些,她直接笑出聲來,樂得不行。

笑盡興了稍微收一些,她轉頭看向林建東說:“沒想到你這麽會說話,你剛才有沒有仔細看,他臉都被說綠了。”

因為寧香笑得開心,林建東臉上也掛著笑意,接話道:“我說的也是實話,有妻小的一個男人,星期天一個人來逛園子,怪得很。有這時間,帶著老婆孩子一起出來玩一玩,不比他一個人在這瞎逛有意思?”

寧香唇間抿著笑,肯定又贊同地點頭。

一邊繼續往前逛,林建東還繼續說:“還有他都跟你離婚了,又再婚了,怎麽還會上來和你搭話。當初鬧得那麽難看,誰也沒給誰留情面,離了那就老死不相往來就對了,就算偶然碰上,也當陌生人過去才對。”

寧香還是笑著點頭,再次對他說的話表示完全贊同。

關於前夫江見海,寧香也沒有什麽再想多說的,不管和誰說起來,只要說到他這個人,想起他的嘴臉,那寧香除了一肚子的臟話也沒別的,所以最好就不提。

寧香保持著良好開心的心情,和林建東把剩下的園子全部逛完,差不多到中午時間出園林,然後便直奔飯店去了。

他們去了延安區的復興回民面店,在裏面一人要了碗湯面,和幾個牛肉煎包。吃完飯從面店裏出來,兩個人都飽得不行,便又沿路隨便逛了逛消食。

到了下午一點多的時候,兩人又在觀前街的宮巷裏找了一家老茶館,寧香大氣地奢侈了一把,點了蘇城名茶碧螺春,而且是最近剛上新的茶,和林建東坐下聽評彈。

台上的演員一人抱三弦一人抱琵琶,悠悠轉轉地唱著傳奇的民間故事。

寧香喝著茶聽評彈,聽得正入情境的時候,林建東突然看著她清了清嗓子。她回神看向林建東,不知道他什麽意思,然後在他的示意下轉頭一看,看到了江見海。

寧香:“……”

一天撞見兩次,有夠邪門的。

寧香掃向江見海的時候,剛好江見海也看到了她和林建東,兩人眼神碰了一秒。上午才在園林裏互相“招呼”過,現在又在茶館裏碰上,不可謂不尷尬。

江見海當即就想轉頭走人,因為他一個人逛園林已經被林建東給臊了,說得沒面子沒裏子紅了耳根子。現在他又一個人來聽評彈,那不是更叫他和寧香笑話麽?

寧香沒多管他,收回目光繼續聽評彈。

林建東卻在旁邊一直看著他,看他僵著臉想走卻又沒走,在隔了幾桌的桌子上坐下來,要了茶水一個人坐那聽評彈。

看他坐下喝茶後,林建東便收回了目光,笑著繼續看向台上的演員。

其實他覺得江見海的臉色更好看,不過不值得多看。

寧香是直接把江見海當空氣,自己該喝茶喝茶,該聽評彈聽評彈,偶爾會就評彈裏說的故事和林建東探討上幾句。她和林建東聊得來,願意多交流這些。

而江見海獨身一人在桌子邊坐著,喝著茶滿嘴生苦,也根本聽不進去演員在台上唱的是什麽東西。他不時就忍不住往寧香看,越看心裏越不是滋味。

主要寧香以前是他老婆,獨屬於他一個人,現在卻穿戴得這麽清新漂亮,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盡顯婉約雅致,這樣坐在別的男人對面和別人說說笑笑很開心,實在刺他的眼。

刺眼到,他甚至有種想上去直接一把把她薅走的強烈沖動。

他也搞不明白,為什麽寧香這一年多時間,自己一個人生活,被所有人瞧不起,不但沒有過得枯槁,還變得越發別致婉秀了,比台上彈琵琶的女演員還漂亮。

她和他記憶中那個只會刷鍋洗碗的粗俗婦女是一個人,卻又完全不像一個人。她像蠶蛹進了繭,咬口蠶繭後飛出來的雪白大飛蛾,完全蛻變了一樣。

實在憋得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他就拼命倒茶喝,一大口一大口完全不品茶水中的味道,簡直就是把自己當成了一頭驢在飲,費茶又費胃。

而寧香除了在他剛進茶館的時候看了他一眼,後來就再也沒有給過他半個眼神。她和林建東喝完茶聽完評彈,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便出茶館買東西去了。

寧香和林建東走後,江見海還繼續留在茶館驢飲了一會。喝到肚子撐起來,實在也是喝不下了,他才放下茶杯,又聽了會評彈。

說是聽評彈,其實就是看著台上的演員發呆。

發呆的時候,他用他的大腦瓜子思考很多事情,越想越想不通——這世界到底了,他的生活怎麽了,寧香又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明明他是重生回來的,明明一切都是按照自己想象中最完美的樣子來的,他這輩子本該是非常完美無缺的,可生活怎麽就一步一步失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