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詛咒陰謀(第2/3頁)

是友人的失蹤嗎?是撫養友人遺子的責任,舊友音訊全無的打擊,改變了這個老人的性情嗎?

禪院言哈哈大笑:“我現在就是禪院家……不,咒術界的異類!你不用提醒我也知道!”

“不說那麽多了,來,喝,喝!”

難怪。

禪院千鳴擡起酒杯,借飲酒的動作,遮掩眸底的那一絲不自然的暗色。

倘若禪院惠是被這樣的言長老撫養成人,他會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棘手。

黃昏降至,夕日欲頹時,天光乍滿池塘。

不知多少杯酒下肚,即使是他們也有點支撐不住了。

頭腦暈熱,禪院言啞著嗓子說道:“你知道嗎,你家的那個兒子……其實並非全然不幸的。”

“童年時,他也有過朋友。”

那貼在書屋暗間裏的,滿滿一墻壁的小紙人,是童年時最純真情誼的見證。

“禪院家以封印術聞名,祖傳術式以操縱式神為手段,術師一生都要與影相伴。”

“禪院家的十影術師,就像是天光放明的大白天,也無法被太陽照射到的陰暗面。”

影子是他們的眷屬,黑暗是他們的活水源泉。

“惠那孩子,我親眼看著他登位的時候,仿佛看見一個只能活在陰暗的夜晚、在晝日無法自如生存的幽靈。”

他踏著曾暗算他、覬覦他、多方打壓他的長老們的鮮血,登上了家主的位置。

他胸膛在起伏,脈搏在跳動,卻比任何時候都像個死魂。

禪院惠的童年受盡了惡意,言長老本以為,讓他親手報仇,就能讓這孩子迎來新生。

事實是他錯了。

報仇不能讓一個死寂的心活過來,血液無法成為澆灌生命的活水。

童年時期唯一的亮光卻殘如燭火,在那縷火光熄滅後,他的童年也徹底沉入影子般的黑暗。

酒精發酵,面前的人影漸漸模糊,禪院言呢喃著,“我從沒想過熄滅的燭火會重燃,而且……變成了亙古不滅、熾熱難當的太陽。”

那太陽實在太明亮了,一下子,就把那人紮根的黑暗驅散殆盡,她把一個影子帶到了陽光下,多麽不可思議,堪稱奇跡的壯舉。

吃力地伸出手,禪院言想要輕拍老友的肩膀。

“所以你也別憂慮了,你家那孩子,早就找到了自己的道標……”

夕陽隱沒在了地平線下,最後一絲余光被夜幕吞噬。

酣醉的長老倒在石桌上,被侍女扶起,緩慢地往宅屋走去。

石桌的另一頭,早已空無一人。

酒液微涼。

………

禪院千鳴不能再回到主屋,禪院惠給他重新劃了一個住宅。

就物質條件來說,絕對沒虧待他。

禪院千鳴兩三步回了屋,嗅到衣服上揮之不散的酒氣,他皺起眉頭,嫌惡地扭過頭。

“你什麽時候來的?”

“在你去應付禪院言的時候。”

煤油燈忽然大亮,另一人的面容也隨之顯露。

光就外表而言,那是一個容姿清秀的少年,白色短發,額後的一圈挑染為紅,手腕纏著佛珠,衣物寬大而顯得松垮。

此時,少年嘴角的那一點嘲弄和惡意,破壞了這張臉整體的美感。

“怎麽,陪老頭子聊了那麽久,套取到有用的信息了嗎?”

“你也別只顧著說風涼話,裏梅。”

禪院千鳴,或者說應該叫他千年前的詛咒師,羂索,輕哼了一聲,揮開木桌上的雜物,在另一邊坐了下來。

“沒用的情報一大堆,不過姑且還算有所收獲吧。”

羂索盯著同樣惡貫滿盈的詛咒師,嘴角咧開一個笑容:“裏梅,你不是想要兩面宿儺復活嗎?”

“你找到合適的容器了?”

事關兩面宿儺,裏梅收起了漫不經心的姿態,他嚴肅了表情,皺著眉看向羂索。

“算是吧。”

羂索慢悠悠地吐出一系列描述:“完美克服陽光弱點,可以自如行動的鬼之身軀,不死的特性,足以承載宿儺的毒,還有極大的咒力潛質……再怎麽挑,目前也挑不出比那個女人更適合的了。”

“唯一麻煩的是和禪院惠的式神契約,不過沒關系。式神契約是雙向的,只要宿儺大人在那個女人的軀體上復活,隨時都可以通過契約反向殺死禪院惠。”

裏梅聽聞,稍稍舒展了眉頭:“勉強合格的容器吧,不過鬼之身軀,是無慘那個廢物的眷屬?”

“她可比無慘有用多了。”羂索嗤笑,“她可是達到了鬼舞辻無慘都夢寐以求的境界。”

“可以。宿儺大人的手指,你準備好了?”

“當然。放心吧,我存放的地方,是絕對的盲區,沒有人找得到。”羂索說道,“只待夏末,時機成熟,宿儺的手指才會真正現世。”

“夏末。”

不到兩個月。

比起他們近千年的等待,短暫到可以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