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木靈之術(第2/3頁)

靈瑾回過神,應道:“好。”

*

是夜。

繁星似削,銀月如勾。

午夜過後,大學堂中,藥廬的木門“咯吱——”一聲被推開,臨淵劃著輪椅,緩緩從藥廬中出來。

夜色沉寂,放眼看去四下皆是無人之景。

小徑藥廬附近寂靜無聲,只余下夏夜寂寥的蟲鳴,和無盡的夜幕。

若是換作旁人,身處此時此地,獨行夜中,心裏只怕多少會有些發怵。然而,臨淵卻淡然平靜,像是對此已再熟悉不過。

他熟練地鎖上藥廬的門,轉動輪椅的木輪,在黑暗中沿著小路滑動。

夜色伸手不見五指,可他的雙目卻像能在夜間視物,對夜中小徑輕車熟路,行動自如。

無人阻擋,他劃得很快。只是在路上,他忽然不耐地撈起袖子,擡手用力抓了抓自己的胳膊。

暴露在外的小臂上,他的皮膚已經因為長期脫離水域而起了皮屑,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幹得皸裂,就像被暴曬後的肉幹。

臨淵抿緊嘴唇,加快了移動的速度。

不久,他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術法修業道室後,那梅樹下的三口井處。

在大學堂內,若要接觸到河流,最近也要翻過後山,然後才能找到一條水流。

幸好,井底連通的是活水,於是此處,就成了臨淵所能找到的最便利的水源。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只敢在夜深之後、所有弟子和先生都離開大學堂之時,才偶爾來這裏碰一碰水。

這一回,距離他上一次過來,已經好幾個月了。

臨淵在井邊,往井底下望了望,確認水質。

然後,為了入水,他緩緩解開衣衫,打算脫掉衣服。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有一陣怪異的靈氣波動,如飛禽點水般一掠而過。

臨淵的神經何等緊繃,他根本不敢在這種時候出岔子。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迅速用手無聲地掐了個訣,速度快得看不清動作,手幾乎只剩下剪影。若有人在此,一定會驚異於臨淵施術時的熟練果決,他的動作如此漂亮,即使望梅先生門下術法修業的得意弟子,也難以望其項背。

最關鍵是,他用的並不是任何一門翼族術法。

下一刻,只見井中之水如狂濤掀起,從井底傾湧而出!

在臨淵的操縱之下,通透溫柔的井水變得如刀片一般鋒利,他們化成一片片利刃,刀葉般向遠處飛出!無數水刃,直直朝某個方向撲去——

“嗚咻——”

撲啦啦……

不遠處,響起一聲古怪的鷹鳴,然後就是翅膀撲騰的響動,似乎有鳥類無力哀鳴,接著骨碌碌滾落在地。

臨淵目色淡漠,近乎無情。

他的神情晃動了一瞬,但並未動搖。

他收起手勢,讓井水復歸原處,然後順著聲響,滑動輪椅過去檢查。

然而,在發出聲響的位置搜尋半晌,臨淵卻什麽都沒找到,更沒有活人的蹤跡。唯一的異樣,就是他在地上撿到一個被水術劈成兩半的木雕。

臨淵拾起,將兩塊木頭合在一起,發現這原本是個木頭鷹。而且,在木雕的殘軀之上,還殘留著幾絲仙法消散後的靈氣。

有術法!

臨淵心頭一震,但接著,他又皺起了眉頭。

他剛才那一擊明明有擊落之感,可最後別的都沒有,只找到這劈成兩半的木雕。那麽顯然,先前的動靜和靈氣,都是這只木鷹發出來的。

可是,他剛剛的手感,明明擊中的是有肉身的活體,可為什麽最後落下來的卻是木頭?

而且,他分明聽到了拍擊翅膀和雄鷹鳴叫的聲音,若是木雕,這又是怎麽發出來的?

如果是傀儡類的術法,為何只有一個傀儡單獨在這裏,而這四周皆是平靜,全然感覺不到任何施術者?

這麽一塊木雕,發揮的是什麽作用?

臨淵開始懊惱,自己先前下手太快,什麽都搞不清楚了。

這木鷹顯然是一種翼族術法,可他卻從未見過。

按理說,他在望梅先生身邊長大,對翼族術法的見識,甚至遠遠超出大多數翼族。若是仍有能讓他感到陌生的術法,足見其隱藏之深,更是稀世罕見。

臨淵心頭一凜。

他生性多疑敏感,眼下這樣的場面,他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臨淵隱隱恐慌。他將鷹形木雕拿在手上,裏裏外外檢查了個遍,非但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上邊本來纏繞的靈氣也逐漸消散了,成了個尋常木頭。

但無論如何,這個東西絕不能留在這裏。

不管這個木鷹是什麽情況、它的施術者是誰、出現在這裏是有心還是無意。但若是稀有術法,等過後,它的主人一定會過來尋找它。

保險起見,決不能讓人意識到它是在三口井這裏被擊毀的。當然,更不能讓人發現它與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