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慶功宴 他想吻她。(第2/2頁)

小丁香的心又砰砰亂跳起來,心想,就、就算季總是個gay,她也沒辦法不喜歡啊。

這時沈雙已經走到翟墨身邊,翟墨自然而然地給她讓出了個位置,她一下就站到了翟墨原來的位置——旁邊就是季遠,兩人挨得極近,她裸·露的手臂似乎擦到他絲滑的衣料。

鼻間又縈繞起他冷杉與煙草夾雜的氣息,還有一點青橄欖酒的氣味。

他喝酒了?

耳邊的音樂突然變了。

從劇烈的朋克風變得熱情又浪漫,Steven不愧是樂界盛傳的鬼才,音符轉化完全不需要過度,隨著身體的一個傾倒,音符就如跳躍的精靈,在他指尖如流水一樣傾瀉,在空氣裏造成淡淡漣漪。

Steven這樣的DJ,是一個人能抵一個樂隊的。

草坪上的氣氛立刻變了,由狂放變得舒展。

季遠倚著琴架:

“巴赫?用李斯特版的即興彈奏方式?”

“嗯哼。”

Steven聳了聳肩,他作風相當洋派,做這個舉動只讓人覺得爽朗。下一刻,手勢卻變了,比剛才要更柔更緩,與剛才一樣的音符從他指尖流出,但感覺卻不同了。

低音和弦加重了莊嚴肅穆之感,讓人想起了布達佩斯那個中世紀古城,傍晚黃昏,風過樹梢,聖瑪利亞教堂的鐘聲杳杳襲來。

“這個呢?”

Steven挑釁地問,張揚的眉間全是不馴。

沈雙知道,這是Steven在為難季遠。

他彈的是完全相同的一段,但彈奏卻完全不同——

用巴赫彈巴赫,用李斯特彈巴赫,就像劉德華唱劉德華,張學友唱劉德華,明明一段唱曲,給人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但放在鋼琴曲上,辨別難度又直線上升。

樂感、耳感、音樂造詣不夠雄厚,是完全做不到的。這種程度的炫技,沈雙只見過一次——那是樂界極其出名的一對音樂人,據說三歲起就開始摸樂器,樂感出眾、天賦過人,只是彼此風格南轅北轍,誰也不服誰,話趕話就鬥起樂來,而鬥的內容簡直天南地北、信手拈來,這種即興彈奏方式既需要技巧,又需要豐富的底蘊。

那一幕,即使現在想起來,沈雙依然覺得震撼。

現在,她試圖去辨別Steven彈的這段,很熟悉,可……

辨別不出。

“布索尼。”

季遠的聲音響起,依然是那迷人的腔調,“Steven,不過,我可不是你們專業做音樂的,再繼續,我可要丟臉了。當著這麽多女士的面,放過我,行不行?”

他這一笑,周圍一陣抽氣聲。

Steven如果會是做場面的人,哪裏會是現在的名聲,他非但沒停,手指下去,與琴鍵碰撞出一串音符,手指從炫技式的跳躍變得舒緩。

琴音深情憂郁,情感如海潮澎湃。

“他倆做什麽呢?”杠精沒搞明白,“布索尼是什麽?李斯特?巴赫?誰啊。”

卻只得了林仙兒一個“噓”:“鋼琴家。”

“……哦。所以,幹啥呢?”

鋼琴家杠精只知道一個肖邦,還是一位流行天王的歌讓他知道的。

林仙兒簡直不想理這不學無術的男朋友了,倒是方鳴之笑了:“沒看明白?他們倆在玩呢。”

“玩?”

“是啊,喜歡音樂的叫玩音樂,喜歡鳥的叫玩鳥……遠子的鋼琴彈得很好。很小的時候還去國家大劇院演出過,是不是?我記得那時候他這麽高——”方鳴之比了個到大腿的,想了想,又往下比了一點,“穿著白襯衫,系著小黑領結,像個小紳士,去大劇院給寧女士伴奏,就那首,叫什麽來著?對,天鵝之死。我那還有他跟寧女士一起領獎的照片呢。”

在低低的絮語聲裏,沈雙卻想起七年前,黑暗的大劇院,季遠坐在音都沒校準的鋼琴架前,為她彈了兩首歌。

一首愛麗絲,一首天鵝湖。

當時沒有光,更沒有燈,只有斑駁的地板,月光照進來。

那月光似乎和現在重疊,沈雙擡頭,看向月光下身著黑襯衫的俊朗男人,他眉目彎彎,仿佛過去不曾留下一絲讓他掛懷,只看著Steven,跟他討價還價:

“我答出來的話,把你上次得的那套漁具給我——”

“巴赫。”沈雙突然道,“只是巴赫。”

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在憂郁深情的琴音裏化成纏綿的絲,鉆進人的耳朵裏,每個字都格外清晰。

Steven訝然地擡頭,仿佛才注意到她一般:

“Class……沈雙?”

沈雙的注意力卻不在Steven身上。

因為季遠已經擡起了頭。

他就在她旁邊,斜倚著琴架,月色下那雙眼睛如黑夜裏的深邃星辰,兩人離得那麽近,近得他身上沾染的淡淡酒味也將她包裹,他看著她,竟讓她生出一種錯覺:

他想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