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顧悟的東西很少, 一個行李箱就能全拖走，這讓夏油傑著實沒想到。他以為五條悟會有很多東西。

畢竟就他了解，五條悟精致得不行, 就算是外出住酒店——五星級酒店總統房就算了, 住兩天，還要買很多衣服、物品、玩具、遊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定居了。

結果走時不想拎, 嫌重。天知道這個時候無下限怎麽就不管用了。五條悟就會讓夏油傑幫忙。

“傑，幫個忙。”

“哈？你自己不能拿麽？”

“不要，太多了。”

“你也知道多, 買的什麽時候怎麽不想。”

盡管嘴上抱怨，夏油傑還是幫忙了。反正他有個儲物類的咒靈, 裝些東西不在話下。

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 但凡涉及到外出留宿，五條悟就會故技重施。到後面夏油傑都懶得說了，五條悟不提, 他也會習慣性幫五條悟裝東西。

......所以，才會這麽奇怪。

“你真的就這些？”不信的問。

顧悟知道夏油傑在想什麽, 撇了撇嘴, 不爽道：“人都是會變的！”

“除了你。”

“？？？”

其實不變這點很好。夏油傑想。

你要是變了，估計我還不會接納你。他認識的是那個唯我獨尊, 吵吵鬧鬧的五條悟, 不是別的什麽‘五條悟’。所謂前世今生，即使是同一個靈魂, 經歷的不同，塑造出的人格也不同。

在這個親人都能變成敵人的世界，何況失去了相處記憶的靈魂。轉世後的靈魂，真的還能當成之前的人看麽？

夏油傑認為不能。

他的摯友是和他共同經歷過一段人生的人。也許那段經歷很短, 在人類短暫的壽命裏連十分之一都不到，但那是值得珍藏一輩子的寶貴回憶。

無人能替。

夏油傑整理衣物，分類疊衣服的時候，顧悟坐在一邊玩手機。

十分悠閑。

十分的......不幹人事。

但夏油傑很平靜，一點不覺得不平或是別的什麽。

習慣了。

給悟收拾爛攤子什麽的。

畢竟十六歲就開始這麽做了。而且眾所周知，五條悟是個大齡兒童，需要人照顧，不然會搞得亂七八糟——指生活上。

收好要帶走的東西，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分鐘，夏油傑說：“好了，走吧。”

顧悟“哦”了聲，關上手機放進衣服包裏，起身跟在夏油傑身後。

回去乘坐的是虹龍。鬧了一天，顧悟的精神肉眼可見的變得低沉萎靡，時不時打個哈欠，看上去很疲憊。但其實他今天什麽都沒做，就是逛了逛街，買了特產，其余全是夏油傑包辦。

落日余暉，霞光萬丈。

兩人迎著柔和的彩霞，身邊是像草莓味棉花糖一樣軟綿綿的雲朵。清風輕輕拂過臉龐，吹的人昏昏欲睡。

“乘化隨舒卷，無心任始終。”顧悟有感而發，用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

“什麽意思？”夏油傑問。

他對海那邊的國家並不了解，自然也就沒學過語言。

“出自唐代詩人崔涯的作品《白雲向空盡》，意思是：像白雲一樣隨風遠去，掙脫束縛，自在而終。”顧悟解釋道。

“很適合你。”夏油傑評價。

可不是麽。

像白雲一樣隨風遠去。身體化成塵埃，像細碎的沙子一樣從指縫流出，抓都抓不住。

掙脫束縛。死亡，不再被塵世桎梏，世間只留下關於你暴戾瘋狂的字句。

自在而終。至始至終貫徹自己選擇的道路，不曾回頭。

顧悟倒沒想那麽多，他純粹是感慨，字面意思。

夏油傑的房產沒家入硝子多，但名下也有個七八套。他現在要帶顧悟去的，是位於橫濱的一棟別墅。

到達橫濱時，太陽還剩一個頭帽沒有落到地平線下。

顧悟跳下虹龍，落到二樓陽台上，人還沒接近玻璃門，鎖上的玻璃門就自動打開。

當然不是什麽自動門、自動鎖。

是顧悟用無下限做的。

夏油傑對顧悟喧嘩奪主的行為沒有半分不喜，甚至也跟著落到二樓陽台上，不走正門。

橫濱這棟別墅夏油傑不常來，當初會在橫濱買房，也是因為要蹲五條悟，結果五條悟轉身去了東京，情報失誤......

之後夏油傑再沒來過。

加上夏油傑對個人領域的潔癖，並沒有請清潔工之類的，連鑰匙都沒給小區保安。只是留了個二級咒靈看家。

二級咒靈——很敗家了。

不過對身懷六千咒靈的夏油傑來說，並不算什麽。

“好多灰啊傑。”顧悟嫌棄的皺了皺眉，桌上的灰塵肉眼可見都有半厘米厚了！

“理解一下，好久沒來了。”夏油傑說，“用你的無下限幫個忙。”

......

一陣不算強烈也不算輕微的風、準確來說是咒力壓形成的風突然掀起，將別墅每個角落的灰塵、蛛網、蟲子全部吹起，丟了出去，然後在落地前變成亮晶晶的粉末隨風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