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沖進決賽

筆直的橫竿變成了陳雙身下的一條線,那麽漂亮,又那麽奪目。運動員是奇特的群體,當他們走在普通的馬路上,不會顯得多麽矚目,充其量讓人覺得很高、很壯。但是一旦他們進入了自己的項目。

光芒萬丈。

連同比賽器械都跟著沾光。

明明只是一根很普通的橫竿,當它架在那裏的時候,完全就是個靜物。可是當陳雙定格在它正上方時,它成為了晉級的那條輔助線。

現場的高度關注通通集中到跳高架的上方,陳雙仿佛定格在一塊琥珀裏。他的頭微微後仰,手指關節因為發力的關系而弓起。鞋尖垂直地朝著地面,像是無形當中有一根線拎在他的腰間,將他朝著天空的方向用力地拎起來。

頭發在空中搖晃,短短一瞬。

往下落,陳雙的胯骨附近已經沒有感覺了,非常地麻,左小腿也發麻,是發力腿超出忍受範圍的使用了。右大臂的內側在抻拉造成的疼痛中擡不起來,提醒他這段時間都不能再發力。

翻過去之後耳邊沒有掌聲,可能是陳雙根本沒注意聽。他完整地打了一個滾,才跪穩,胸口的起伏要將他的賽服頂破。

橫竿在架子上紋絲不動。

一刹那,陽光仿佛頂破烏雲,聽不見的耳朵恢復了功能。剛才不敢喘氣的人開始呼吸,肺泡將氧氣緊緊抓住,不放走一口。

陳雙雙手捂臉,把自己的呼吸聲藏得好好的,生怕在鏡頭面前丟人。

屈南這時才放松地呼出氣來,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陳雙的實力。這幾個月來,他跳過2.20的,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測量最高成績。前提是陳雙一定要穩住,只要穩住了,他是一棵黃木香一樣的選手。

很容易受到惡劣天氣的影響,風吹雨打都經歷一遍,開出的花在暴雨中深深地垂下頭去,又因為沒有刺,抵抗不了巨大的打擊。但是一旦雨過天晴,黃木香就是生命裏最茂盛的花朵之一,可以開滿一片墻,讓所有人聞到香味。

野生的植物,永遠不會屈服惡劣的自然環境。

“成績有效。”裁判員舉起了白色的旗子,顏色從陳雙的余光當中一閃而過。

記錄員右手執筆,在首都體育大學陳雙的名字後面,畫上了通過的標記。

陳雙兩只手放在大腿上,沒有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只有屈南和教練知道自己跳得過2.20,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是首次成功。一個運動員只有真正在比賽中跨入新紀錄,才算作數。

現在的自己,終於也屬於2.20俱樂部當中的一員了。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自己已經進入了中國背越式跳高選手的強強之戰,再往上都是神仙打架。

從墊子下來時,陳雙的情緒猶如頭頂的天空,醞釀著專屬於他的秘密。轉瞬間他就被人抱住了,是陶文昌。

緊接著,是白隊。

這時候運動員是可以相互祝賀的,他們都有著相同顏色的賽服,證明了他們的身份。

“真棒!不愧是我親生的徒弟!”陶文昌最先動手,摟住陳雙的腦袋,在人家腦門兒上使勁兒地親了一個。

陳雙愣住了,這麽多鏡頭呢,昌哥居然親自己?

看台上,陸水正雙手乖巧鼓掌,為哥哥的晉級而笑著。

陶文昌才不管,直男無所畏懼,中國人表達情緒向來不外放,可是放眼國外,運動員摟著親親實在太正常。真的是高興,親吻有時候能代替一萬句加油,在場上,那真是純粹的愛。

馬上陳雙又被人親了一下,白隊緊隨其後。“可以啊,害得我白緊張了!”

看台上,陸水看到白洋親了哥哥,表情明顯陷入了沉思。

誒?怎麽回事?這種事直男來做就好了,白隊你個灣崽,為什麽要親我徒弟?陶文昌思考一瞬,瞬間明了,這他媽僚機是在給大缺德鋪路。

陳雙接連被兩個人親臉,正恍惚當中,又一個吻落在了額頭上。

屈南親完了,卻是唯一一個什麽都沒說的,只是幫陳雙整了整劉海,細雨一樣的眼神看過去,將人完全罩住。眾目睽睽,他還需要昌子和白隊打掩護,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他一定第一個沖過來。

看台上的陸水笑容消失。

這一回,陳雙是真愣住了,三個人圍墻似的將自己圍著,好像三只老母雞,把自己護得密不透風。可是屈南……竟然膽子這麽大,用親親來獎勵自己。

攝像頭在拍,快門還在按動,3個前輩不約而同地沖向同校新人面前給予鼓勵,這是多麽溫暖人心的畫面啊,盡管他們的鼓勵方式有些大膽、出格,可是也說不出什麽錯來。

可是陶文昌卻想翻白眼,茶王這是受什麽刺激了?非要當眾秀一把恩愛?

短暫地交流很快結束,裁判吹哨要求清場。3個人先歸隊,陳雙摸了摸額頭,飛快地跑向等候區域,查爾斯的表情還停留在上一秒的驚愕當中,沒有緩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