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陪你一起混亂

黏答答,成了陳雙最後記住的觸覺,在他每一個胎記上留下了印記。兩個人快要在一起發酵,粘連成一體。無論是他們的唾液還是身上的汗珠,還是屈南流了自己一身的眼淚。

他可能把隱忍了十幾年的淚水都流光了,5歲的不敢哭的小孩兒痛快釋放出來。但是屈南的身體已經不是5歲了,來回來去,陳雙又一次懵到徹底。

直到最後,屈南將眼淚埋在自己的頸窩裏,陳雙晃著,還在想,為什麽他哭完了全程,自己還沒當上大猛1呢?

他好能哭,一直默默流眼淚,眼淚滾燙,一顆一顆連成線,滴在自己的皮膚上,都成了烙印。以前聽廣播劇,瘋批美人到底什麽樣他一直不懂,現在懂了,而且屈南是貨真價實的真瘋。

他很瘋,很瘋,很瘋,瘋到不切實際。自己搞到真的了!

最後,兩個人擁在一起,陳雙還在舔他的眼淚,親吻他小兔子似的紅眼睛。眼淚的鹹度仿佛被他們的親吻沖淡,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拒絕戀人的懷抱。陳雙像一顆果子,被榨成汁,變成絲絲甘甜,讓苦澀的屈南喝下去。

喝完之後,兩個人都不苦了,他們都是甜的。

最後他們一起收拾,但是又發愁收拾不好。兩個人相擁入眠,陳雙一顆心才放松,因為屈南好像不哭了。

他們親著,因為屈南的不穩定,陳雙格外珍惜時光。他能接受這一切,精神病而已,屈南的全部他都接住,不會放棄。

如果他病了,自己就當陪他瘋的安慰犬。

混合著他們味道的密封小臥室裏,兩個人黏膩地摟住彼此。屈南的右手夾著一根吸到一半的煙,陳雙伸手來搶的時候他不給,只自己夾著喂他吸。兩個暫時墮落的人將腿互相搭著,看著他們吐出的不成形的煙圈飛散,滿足地笑。

“你會陪著我一起比賽去嗎?”最後,在犯困邊緣,陳雙枕著屈南的手臂問。

屈南右手的煙還剩下最後一截兒,他用食指和拇指夾著猛吸最後一口,再在床頭櫃上的玻璃煙灰缸裏按滅,轉過頭將氣渡給陳雙,舌吻時,白色的煙從他們的嘴角溢出來,他們親吻時又笑了。

“去,如果我清醒。你不要和北哥說話,好不好?畢竟他比我穩重。”

“好。”陳雙聽見了,相信了,像吃了什麽昏迷氣體,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墻上的橫條光斑開始變暗,屋裏的一切歸為沉寂,連灰塵都落下來了。窗外籠罩在日落後的昏黃裏,對面的樓開始點燈,天空再由淡青色變成青黑色,樓下有停車入庫的刹車片摩擦音。

一個閃亮的煙花亮起來,屈向北皺皺眉頭,醒來。

屋裏沒有開燈,他需要時間來適應這兩年臥室的改變。高三那年他經常反復出現,這間臥室擺放最多的是各種練習冊。現在,屈南大二,高三模擬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學教材。

家具的擺設大體沒有變化,留著真正的屈向北的東西。

又睜了睜眼睛,很奇怪的沉重酸脹感出現在眼皮上。屈向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竟然腫了。

屋裏很熱,像是要把所有溫暖都保存下來,幾乎悶成溫室,保護著潮濕的脆弱植物。屈向北盯著天花板,盯了兩秒,忽然發現自己的左臂上,枕著一個人。

他極力睜開紅腫的眼睛分辨,竟然是陳雙。

胳膊一厘米一厘米往回收,屈向北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手臂已經發麻,抽出來之後無法用力。他不多逗留,掀開被子轉身下床。

才發現自己什麽都沒穿。

再看旁邊。

陳雙好像……也沒穿。

脖子上還戴著項圈,喉結上勒得通紅。

好像玩很大。

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衣服,屈向北悄聲無息地穿好褲子,剛往陽台走幾步,忽然發暈,眼前說不清道不明開始發黑。他趕緊扶住窗台,捂住眼睛緩了緩。

這他媽……屈向北根本沒有這段記憶。他的記憶斷片在天台上,最後一個畫面,是陳雙擺弄花盆的背影。

他暈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走到陽台上,吹著冷風,從兜裏掏出煙來開始抽。

陳雙感覺到旁邊動了,也醒了。醒來之後,旁邊的位置是空著的,陽台上多了一個抽煙的人。他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屈南已經回去了,現在這個人是屈向北。

他站姿和屈南不一樣,而且用左手抽煙。下次等屈南回來,一定要叮囑他,無論是哪個人格,都不能再抽了。

屈向北抽到第二根時,陳雙過來了,已經穿好衣服。

“你少抽點,屈南馬上要比賽的。”陳雙想搶他的煙。可是當屈向北睜著一雙哭腫的眼睛瞪過來時,他又想笑。

屈向北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你離我遠點。”

陳雙抱住屈向北,以過分強調的語氣說:“我現在抱住的是屈南,是屈南,我不會走的。你現在這樣很像拔吊無情,野男人也沒有這樣的啊。再說,屈南很愛我,你知道樓上的花盆嗎?那是專門打園藝比賽用的青山盆,每個盆150塊,種花很花錢的,更別提買營養土和肥料。我們從高三開始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