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 張煌言的改土歸流策略

明軍大獲全勝的消息很快傳回了京師,朱由榔自然是感到欣喜的。

但是欣喜之余他還是有些憂心。

因為戰爭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

如果說平叛只是解決了表象問題的話,更深層次的問題仍然等著他解決。

那就是改土歸流。

自打大明立國之初,這個問題就困擾了朱家人很久。

不管是成化帝、弘治帝還是後來的萬歷皇帝,大都為這個事情傷透了腦筋。

西南三省之地,大多偏僻多山。

又因為蠻夷諸族眾多,使得這裏的行政統治完全區別於一般的中原地區。

中原地區可以推行流官制度,不管是縣令、知州、還是知府都有任期,任期一滿就要調離。

常此以來形成的思維慣性使得人們習慣了這種治理模式。

但是西南不一樣。西南山高皇帝遠,土司說了算。

人們常說土司是那裏的土皇帝,這點絲毫不假。

在土司掌控的那一畝三分地裏,土司確實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這種話語權可以使人的情感異化,對於朝廷的認同感也就會隨之降低。

久而久之,朝廷在那些土民的心目中就沒有多少地位可言了。

所以不管是哪個皇帝,都要推行改土歸流。

與其說他們是為了消滅土司,倒不如說是為了讓著三地的百姓心中有朝廷,對天子有敬畏之心。

但是改土歸流說起來容易,真正做起來著實是有難度的。

這次平定土司叛亂無疑是一個契機,但是火候度的拿捏無疑是一個很關鍵的因素。

火候拿捏的不好,很容易讓人產生逆反的情緒。

就像當年建文帝削藩引得一眾藩王動怒一樣。

所以朱由榔一定要慎之又慎決不能引得西南動蕩。

這日他召見了張煌言,想要聽一聽這位大明首輔的意見。

“張閣老,你說說吧,這改土歸流到底怎麽一個改法比較好。”

張煌言顯然是有備而來,見天子問的是這個問題,當即沉聲道:“啟稟陛下,以臣之愚見,改土歸流不能急功近利,更加不能一刀切。以往之所以遭到很大阻力,就是因為土民自上至下都有很大抵觸,導致雖然朝廷派到了當地官員,但是官員被束縛了雙手雙腳,很難有所作為。以臣之見,最好的辦法是循序漸進,不斷的加力。一開始或許不需要用力過猛,但是逐漸的讓土民們適應王朝的統治,適應聖人的教化。”

張煌言這番話可謂是說到了朱由榔的心坎裏了,有些觀點也和朱由榔的觀點不謀而合。

朱由榔微微頷首表示認同,旋即沉聲道:“繼續說下去,具體來說怎麽操作呢。”

“陛下,以臣愚見可以奉行推恩令。”

張煌言毫不猶豫地說道。

推恩令!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朱由榔不由得眼前一亮。

當年西漢推行推恩令,針對的是藩王。

所謂推恩令,其實就是分封制的一種演變。

藩王的兒子不光是嫡長子,其他子嗣也可以分到領土和財產,這就使得藩國越來越小,也使得藩王的影響力和對朝廷的威脅越來越小。

乍一看起來,這是莫大的恩典,但實際是一個大殺招,殺人於無形之中。

也許一開始一些強大的藩國還能跟朝廷叫板,但是幾代過去之後,這些藩國被分成了無數個小國,哪裏還有與朝廷一較高下的本領。

“可是推恩令難道就不會引起土司們的不滿嗎?”

朱由榔還是有疑惑之處的。

畢竟土司們如果熟知歷史的話,應該會認識到當年西漢藩王和他們面臨的境遇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如果土司們從歷史之中尋求借鑒的話,一定可以發現朝廷的真正用意。

萬一他們聯合起來反抗,朝廷和朱由榔需要面對的可就不僅僅是挑頭的這八大寨司了。

“陛下不必擔心,這些土人不會想到這些的。”

張煌言很有信心地說道:“受到中原文化教化的讀書人,或許會知道推恩令。但是其他人就未必知道了。販夫走卒可能會知道嗎?更不用說千裏之外的土人了。”

張煌言斬釘截鐵地說道:“陛下如果不放心的話,臣可以親自前去西南督辦此事。”

朱由榔確實有些心動了。

張煌言的身份那不用多說了,那可是堂堂的內閣首輔。

其影響力更是十分巨大的。

若是張煌言親自前往西南督辦此事,自上至下都是服他的。

唯一讓朱由榔有些擔心的就是張煌言去了西南,內閣的事情怎麽辦。

好在大明的內閣制度是一整套完備的體系,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缺失而出現崩潰不運轉的情況,頂多是在某些細節的處理上會出現些許的問題,這也是可以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