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0章 一丘之貉

卻說施瑯星夜兼程趕往南京,抵達之後未作耽擱便去拜會了兩江總督朗廷佐。

作為東南各省權力最大的官,朗廷佐可謂是施瑯的頂頭上司。

施瑯要想施展拳腳自然要和朗廷佐搞好關系。

不然光是給你小鞋穿,便能把你惡心的不要不要的。

為人處世的這一套施瑯已經掌握的登峰造極,一張口就能把人哄得很舒服。

朗廷佐聽聞施瑯來了直是大喜,設下酒宴款待施瑯。

“施將軍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本官特設此宴為你接風洗塵!”

朗廷佐舉起酒杯眯眼笑道。

他的態度可謂很客氣了。

照理說朗廷佐官位遠在施瑯之上,他不必對施瑯如此客氣。

但施瑯的情況有些特殊。

滿清步騎名滿天下戰力不俗,可水師卻是很拖後腿。

或者說,水師形同虛設。

並不是說滿清沒有足夠強力的水師戰船,而是缺乏優秀的指揮官。

說到底是清廷不夠重視。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相較之下施瑯可以算是清軍中資歷最豐富的水師將領了。

再說施瑯是清廷派來幫助朗廷佐打鄭成功的,現在朗廷佐有求於他,態度自然很好。

“郎總督太客氣了。”

施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慨然道:“朝廷聽聞鄭賊肆虐東南,憂心忡忡。得蒙皇上信任,委任末將前來郎總督麾下效力。末將願盡微末之力,替朝廷一舉剪除鄭賊。”

施瑯初來乍到還沒有摸清楚朗廷佐的脾氣秉性,但表一表忠心總是沒有問題的。

誰不愛聽好話?誰不愛聽奉承?

別說是總督了,皇上也是如此啊。

這是人之本性!

反正又不需要他立刻提刀去砍人,吹牛誰不會?

“哈哈有施將軍在,本督便放心了。小小鄭賊,可笑可笑。其區區不到十萬人,就想蚍蜉撼大樹,卻不知朝廷只是一時沒有騰出手來,真要想對付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

“總督大人說的不錯。長江之戰已經耗盡了鄭賊元氣,他們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舟山非養兵之地,繼續耗下去都能把他們耗死。”

施瑯順著朗廷佐的話頭說,卻不料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單靠舟山自己種田產糧自然不行,但是朗廷佐剛剛“送了一份大禮”給鄭成功,如今明軍水師的糧食多到吃不完!

恐怕一年之內鄭成功都不需要為糧食問題發愁了。

偏偏這話他又不能跟施瑯說,只得忍了下來咳嗽一聲道:“這倒也未必啊。鄭賊原本就是海賊,他可以靠搶啊。經過舟山的海船不少,他應該能搶到不少。”

施瑯直是有些狐疑。

經過舟山海域的商船大多是去日本貿易的,這些商船雖然有但數量並不是太多。即便鄭成功全搶了去也不夠吃啊。

不像下南洋的商船數量龐大,可以養的起十萬大軍和一支龐大的水師。

但朗廷佐既然這麽說了,施瑯自然不能打他的臉,附和道:“然也!所以現在關鍵是嚴禁商船下海,盡可能的封鎖鄭賊的空間。讓他無船可搶!”

禁海這個策略從明太祖開始便一直執行。一直到嘉靖朝達到頂峰,民間直是寸板不能下海。

到了隆慶朝才重新開海。

現在重新禁海自然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個本督還需要向皇上請示一番。”

雖然朗廷佐是兩江總督,手中權柄極大,但這種涉及到國策的東西還是得朝廷拍板的。

不然朗廷佐下令禁海,將來消息傳到禦史耳中參他一本,這擅專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總督大人深謀遠慮,末將佩服!”

朗廷佐十分受用的捋了捋胡須,笑道:“依施將軍看,如今東南的水師可能直搗舟山?”

施瑯來見朗廷佐前已經提前問過清軍水師的情況。

在他看來無論是火炮數量,還是戰船數量都無法與鄭成功麾下水師相比。

靠著這種半拉子水師,是不可能威脅到鄭成功的。

朝廷還是對水師不夠重視啊,覺得靠著八旗軍就能掃平天下。

八旗固然厲害,但不能在海上作戰吧?

要想徹底滅明,水師戰力至關重要。

大話歸大話,真到了關鍵環節施瑯還是要說真話的。

不然萬一將來朗廷佐發現他說的是誇大其詞怪罪下來,這罪名施瑯可擔不起。

他咳嗽一聲道:“實不相瞞,如今朝廷水師和鄭賊相比還有較大差距。”

稍頓了頓,施瑯補充道:“主要都是適合內江內河作戰的船只,在海面上未必能夠發揮出威力。”

其實他說的已經很委婉了,按照施瑯的標準這種船只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朝廷水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