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頁)

他目光隨之落在了韓歸雲身上。

謝扶危在看他的時候,韓歸雲也在看他。

從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這麽近距離地打量洞真仙君,正當韓歸雲思索著要說些什麽比較合適的時候。

謝扶危突然石破天驚地來了一聲:“韓師叔。”

這一聲把素來嚴肅的韓歸雲嚇得呆如木雞,僵立當場,表情像是受到了成噸的驚嚇。

金羨魚飛快地伸手一把捂住了謝扶危的嘴,結巴了一下,“別亂說。”

謝扶危臉上露出了個迷惘的表情,他垂下眼,遵從本心地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不含任何情——欲,像是什麽大型犬舔舐著主人的手心。

見她敢直接去捂謝扶危的嘴,韓歸雲的表情一時間變得十分微妙,又驚又喜,又擔憂。

她心裏一跳,慌忙收回手,這個時候也不敢再看韓歸雲的表情了,總歸是有理也說不清。

恰逢這個時候,李平川來尋韓歸雲,一眼撞見了這一幕,李平川也震驚得不輕,她不太敢直視謝扶危,匆匆回神,行了個禮就對韓歸雲說:“師叔,夏掌門求見,願將那座靈礦拱手相讓。”

韓歸雲一怔:“夏敬言這老兒倒也能屈能伸。”

這才多大一會兒工夫?夏敬言這就過來求和了?

他不願在謝扶危面前多提這個,也不願沾這個光使金羨魚難做,朝謝扶危微一頷首,匆忙帶著李平川離開。

拉著謝扶危走到一邊,金羨魚猶豫著道:“你給一段考慮的時間。”

謝扶危眨了一下眼,第六感倒是出乎預料地敏銳:“你要去哪裏?”

她只好把對韓歸雲的說辭又對謝扶危說了一遍。

謝扶危不假思索:“我陪你。”

“不,不用,你只要等我回來就好。”

謝扶危垂著眼,忽然從寬大的袖擺裏掏出了什麽東西。

是剛剛的糕點,被他以油紙包好打包塞進了袖子裏。

“你沒有吃。”謝扶危將油紙上的折痕一一撫平,遞給她,“我都帶了出來。”

“你平常喜歡在芥子囊裏放一些吃食。”他解釋說,等待著她的答復。

他才覺察出“愛”沒多久,此刻正黏她,既舍不得又不敢多加置喙,怕又將她推遠。

他猶豫了一下,想要親吻她,可霜睫一顫,最終還是蜻蜓點水般地落在了她的唇角。

金羨魚別過臉,沒有明顯的拒絕。

“別不要我。”謝扶危把糕點塞到她手裏。

金羨魚:“……我還沒答應。”

謝扶危“嗯”了一聲,單是她沒有拒絕就足夠讓他欣喜若狂了,他小心翼翼地幫她捋了捋耳畔的發絲。

這種舉手投足間呼之欲出的珍視讓金羨魚很不適應。

糕點已經被壓得軟塌塌的,她接過糕點,一時間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受,但願去蓬萊學宮的這段日子能幫她理清這一團亂麻的思緒吧。

三日後。

站在大仙洲“萬裏滄溟”前,金羨魚蕭瑟地摟緊了衣衫,嘴角一陣抽搐。

實在不知道事情是怎麽一路演變成這樣的。如今她的模樣頗像是灰溜溜地收拾包袱跑路。

而謝扶危,謝扶危則留在了崆峒,正如他所說留下來教導崆峒弟子劍術,常常以身作則,親自示範,一劍劈碎一座山頭。

那些一直閉關的師叔,感受到劍意,差點兒以為山門遇險,火急火燎地沖出來一看,差點兒就跪了。

再一看,門內這些小弟子正星星眼地圍著謝扶危嘰嘰喳喳。

“仙君這白發是天生的嗎?”

“眼睛也是天生的嗎?”

“仙君是如何將劍練到這種地步的?”

謝扶危對這些事渾然不在意,有年紀小的弟子好奇地摸他的白發,他也溫順地垂下頭任由他們撫摸。

正因為實在太過三無,反倒像個橡皮泥一樣毫無情緒,任由人搓揉捏扁,只是會在不小心觸碰到脖頸時,不經意間僵硬。

崆峒以上賓之禮對待他,將整個宗門最好的客房收拾出來供他居住。

回到屋裏,謝扶危褪下罩袍,雙手交疊擺在肚子上。

這是他慣用的睡覺姿勢。

只不過不論他如何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他無法控制對金羨魚的思念。

他以為在他“愛”上金羨魚之後,他會清心寡欲,因為他愛她,非止愛她的肉體,更愛她的靈魂。

她的肉體哪怕湮滅、衰老、醜陋,他也愛她。

在察覺到“愛”這個字的含義之後,他的思念更深,身體反應甚至比從前任何一次交——媾更為強烈。

謝扶危蜷縮著身子,閉上眼輕輕碰了碰脖頸間的項圈,像是一只在等待主人歸來愛撫的狗。

**

所謂“萬裏滄溟”是大仙洲一處汪洋大海,蓬萊學宮就建立在海邊。

金羨魚悻悻地收回視線,長長地嘆了口氣。

身旁的船夫笑眯眯問道:“姑娘也是去蓬萊學宮求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