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接下來金羨魚不再說話,她以風卷殘雲般的速度迅速結束了這頓飯。
這一幕在百年前曾頻繁上演。
她與玉龍瑤仿佛是世人眼中再標準、再完美不過的夫妻,一起興致勃勃地談論著什麽,然後突然間齊齊失聲,沒了話頭。
之前談得熱火朝天好像也只是在寒暄和客套。
他們像約定好了一樣,不再說話,各自忙各自的。
金羨魚站起身正準備去洗碗。
玉龍瑤站起身,忽道:“我來吧。”
金羨魚看了他一眼,也沒和他客氣。回到屋裏後腦,她揉了揉肚子,飛快地又沖了個戰鬥澡。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但想通了之後,拋卻了一樁心事,竟然一覺睡得極為踏實。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玉龍瑤也都將早飯準備好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除了不讓她出門。
金羨魚試探性地走到門口,果不其然被玉龍瑤驅使的鬼怪們禮貌地“請”了回去。
她自討了個沒趣,順從地回到了屋裏繼續看話本,囫圇吞棗地翻完了兩本,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有個視線落在了她的臉上。
她一睜開眼看到了謝扶危,他安靜極了,趺坐在她身側,不知道靜靜地看了她多久。
她恍然記起,今天應該是謝扶危“侍寢”的日子。
金羨魚一時躊躇,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目光剛好瞥見了桌上還沒看完的話本,就邀請他一起來看。
“要一起看嗎?”
謝扶危眼睫微顫,“嗯”了一聲。
“你自己搬凳子。”
謝扶危聽從了。
話本上的字句像是無意義的符號,倒映在他水銀般冷清的眸子裏。
他一個字都看不進去,只隱約覺得金羨魚的頭發很香。
他湊近了點兒,又細細聞了聞,隱約中又聞到了些淡淡的芳香。
似乎是女孩子獨有的味道。
為什麽會這麽香。
金羨魚好像說了點兒什麽,他沒有聽清。
謝扶危的身軀也像蛇一樣冰冰涼涼的,金羨魚被他抱著舉起來,坐在大腿上,他銀色的長發如蜿蜒的小河在她腿上流淌,沁涼得令人渾身舒爽。
他神情看起來很專注,她擡起頭能看到他的下頷,蒼白的脖頸間微微突起的喉結。
他看著纖細勁瘦,但胸膛卻足夠寬闊,金羨魚幹脆就把他當成了個大型的降溫抱枕,一邊看話本,一邊無意識地搓揉摩挲幾下。
就像大學的時候她總忍不住摸自己室友大腿一樣。
一下又一下,摸得謝扶危冰冷的吐息有了隱約的波動,心口仿佛被什麽東西填滿了,幾乎快要滿溢出來。
她教會他滿腔的繾綣柔情,和金羨魚待在一起,他心底很柔軟,像是空山鳥語,深潭的落花。
……謝扶危的手感只能說很不錯。
金羨魚心不在焉地想。
那張完美無缺憾的臉,恰到好處的低溫,簡直就像是個做工完美的充—氣娃娃。
金羨魚幾乎是以賞玩的態度,以主體的身份凝視著他,把玩著他,抓起他沁涼的長發,握在掌心。
又戳戳他猙獰的胸肌,罩袍下勁瘦的腰身。
這感覺有點兒像那種乙女遊戲的戳戳樂。
當她換了個思維方式看待這一切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麽輕松高興過。
在她胡亂捋了兩三下之後,謝扶危的呼吸再度亂了,他的呼吸本來就清淺,許是因為身為大殺器,一舉一動都要盡量淡漠。
這一瞬的紊亂幾乎難以察覺。
他垂下眼側過臉來親吻她的鼻子。
鼻子的弧度很好看。
唇瓣也很好看。
謝扶危其實並不在乎容貌,哪怕她容貌平平,他也能找出許許多多好看的地方。
她伸手摁住他額頭,輕輕將他抵了回去,動作不耐煩地像是在拍打一條過分黏人的狗。
只是單純的肌膚接觸,就好像燎起了大火,他一個激靈,倒在了地上,銀發鋪散開,如同月光下銀光閃閃的溪流。
那雙銀色的瞳孔,仿佛也泛著點兒淡淡粉。
反應有這麽劇烈嗎?
這副任君采擷的模樣,金羨魚張了張嘴,試探性地順著他腳踝摸上去。
指尖才接觸到他的腳踝,謝扶危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
敏—感—點竟然是腳踝!
她怔了足足半拍,吃了一驚。
她遲疑地捧起他那蒼白的雙足,比劃了一下。
很大,比她手掌還大。
可看著又極為秀氣,足尖有些窄,光滑得像是豆腐,骨肉勻停,瘦中有力。
她其實不是戀—足—癖,對男人女人的腳都興致缺缺。
她突然想到了西門慶把玩潘金蓮那雙金蓮小腳時的一幕。
古人對三寸金蓮有種幾乎畸形、狂熱的追捧。
一定要瘦、小、窄、翹、輕、勻、整、潔、白。
謝扶危微微痙攣的模樣,讓她忽然升騰起了個古怪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