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金羨魚驚愕得幾乎快攥不住短劍。

她知道玉龍瑤下限低,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他,他根本是沒有下限。

看來“出軌”對他產生不了絲毫影響,這就是個活脫脫的綠帽奴吧!

她下意識地看向謝扶危,想要求證玉龍瑤話裏的可信度。

“我答應了他。”謝扶危竟然沒有掉線,順利地接收到了她的意思,如此答道。

他站在那裏,就像是一副銀色的畫像,像是一些渺遠淺淡信手塗抹的色塊。

琉璃眼眸靜靜地望著她,淺淡的眸子裏掠過淡淡的不解,似乎不明白她的反應為什麽會這麽劇烈。

她不反抗他的親昵,她曾經囚禁他,她甚至還答應要將她送給他。那她應該是喜歡他的。

既然兩情相悅為何不能成親?

他像是端坐在樹下分蘋果的小孩子,伸出手分得了半個蘋果,就再也不願意松開手了。

金羨魚呆若木雞,慌亂無措。

“這、這是不對的,這不合倫理。”她手足無措地想要解釋。

才解釋了一句,金羨魚就緊緊地抿住了嘴巴。

主要是連她自己都覺得這解釋蒼白無力到以至於有些幼稚了。

而且沒有任何意義。

謝扶危看著她,蒼白的眼瞳像是晶瑩的冰雪。

他一向沉默不言,故而那些扭曲都埋藏在了心底。

他像是一座晶瑩美麗的雪山,一座神山、聖山,皚皚白雪之下是湧動的巖漿,桀驁不馴地等待著噴湧而出,如地獄業火般毀天滅地。

她點燃了一座活火山。

金羨魚口幹舌燥,一步一步後退,後腰抵住了冰冷的窗框。

謝扶危足尖微微浮起,一步就掠到了她面前,含著點兒清冷的、腥氣的風。

夕日搖光落在他密繡的睫絨上,眼睫一顫,便好似被銀色的小蛇絞碎了一般,濾下破碎的光,沉入他的眼底。

這不得不說是個十分聖潔的畫面。那一瞬間,幾乎讓人以為看見了什麽神的代行者。

謝扶危就像是布道一樣朝她伸出了手,為她穿上嫁衣。

目光猶如銀質的月光灑落在她身上,柔和,平靜,不含任何綺—念。

玉龍瑤也繞到了她身後,幫她挽發。

她被兩人一前一後地夾在中間梳妝打扮,也就在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他們兩個有多高。

謝扶危或許得有一米九,玉龍瑤要稍微矮一些,看起來更纖阿美貌,他翹起薄而軟的唇角,扶著眼眶,將她微笑著從頭至尾打量了一遍。

“小魚兒,你這樣很好看。”

謝扶危的吐息冰冷得像是一陣雪風吹過。

兩人的身軀像是山一樣,肩膀很寬,腿也很長,兩個人幾乎都比她高出一大截,不難相像出其間蘊藏的爆發力。

少女纖秀的身軀在男人的映襯下顯得如此脆弱美麗。

謝扶危每一次擡起手,垂落的嫁衣袖擺就會輕輕擦過她的肌膚,冰冷的綢緞帶來一陣蛇行般的觸—感。

她的脖頸被玉龍瑤把握住。玉龍瑤的拇指擦過她的後頸,少女烏發蓬松如雲,後頸線條優美,兩條修長的弧線自絨絨的碎發延伸出來。

毛絨絨的碎發,有些翹起,有些緊貼著脖頸,顯得那麽可愛,活潑,在夕陽的映照下閃動著盈盈的光芒,肌骨也顯得晶瑩剔透。

脖子上的命門被把握,讓金羨魚覺得毛骨悚然,而這尷尬的姿勢,更讓她羞憤地漲紅了臉。

她盯著嫁衣上的金線發呆,哪怕她打不過這兩個殺器,也不甘心就這麽像傀儡一樣被擺弄。

“所謂共妻不就是為了享齊人之美嗎?陰陽星君也真敢答應。”

她語速越說越快,當然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就不怕節操不保嗎?

玉龍瑤並沒有否決她的話,他唇角彎了彎,看了謝扶危一眼,語意飄忽,“或許。”

或許真的是方便接近謝扶危,享齊人之福也不定。

玉龍瑤還想說些什麽,目光落在金羨魚身上時,卻頓住了。

他微微側頭,驚訝地凝望著她,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一樣。

囿於條件限制,他和謝扶危當然不可能給她化妝。少女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卻不掩其姿容殊麗。

玉溜般的長發有點兒亂,沉沉地墜著玳瑁。櫻唇不點而朱,兩彎眉如翦。

眼睫如彎彎的小月兒,一垂眼,浸入了那兩泓秋水眸。

金羨魚的容貌天生是帶著點兒冷的,她眼裏有股冷韌的俠氣。一種“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的俠氣。

此時一襲鮮紅的嫁衣,頩姿冷艷,艷得坦蕩利落,不妖嬈,也不輕浮,是如日月光耀一般坦坦蕩蕩,端端正正的艷。

她好像變漂亮了許多,哪怕站在謝扶危身邊,也不落下風,叫人移不開視線。

來來回回的路人一眼都能看到這古怪的一幕,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兩個新郎,擁著一位少女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