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頁)

“這是?”金羨魚咦了一聲,怔怔地看著鳳城寒。

道子眼簾兒低垂,蒼白的掌心捧著的野果,猶如跳動的心臟。

“某沒胃口,道友拿去吃吧。”

金羨魚幾乎是脫口而出:“多謝鳳道友好意,不過不用了。”

她是真的不想耽誤這位聖父大好人!

“梅姐姐。”弄花雨開了口。

金羨魚看了過去,就連衛寒宵也叼著果子,瞥了弄花雨一眼。

少年照例躺在樹上,垂落下來一條白嫩的小腿,面容被樹蔭遮擋看不清神情變化。

雖說看不清神情變化,但大概是被她給氣得不輕。

“這是四味木。”弄花雨甜蜜地笑著,眨眨眼,白皙的手掌掌心躺著個形如棗子一般的果實。

他靠得很近,幾乎是依偎在金羨魚身邊。

“這四味木,用竹刀剖則甘,用鐵刀剖則苦,用木刀剖則酸,用蘆刀剖則辛*。”

少年轉動手中竹刀,將手中果實一刀剖作兩半,遞給了金羨魚。

“姐姐,你嘗嘗?”他輕聲問,白嫩的指尖沾了晶瑩的汁液,笑融融地將果實送到了金羨魚唇邊。

弄花雨甚至錯覺自己成了金羨魚手中的風箏。

被她忽而接近,忽而疏遠,忽而捧得高高的,忽而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她對他依然是若即若離。哪怕他心裏再清楚不過這都是引誘人的把戲,可他的心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砰砰然。

他們看到了什麽??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不由一愣。

梅道友什麽時候和弄花雨這麽要好了??

而梅道友婉拒了所有人,卻皺了皺眉,就著少年白皙的指尖,咬了一口四味木的果實。

……眾人都有些訕訕地收回了手,許是隱隱約約察覺到,那雌伏在男人身下的少年,開始如同求偶的雄鳥一般,竭力展現其身為男子漢的魅力。

鳳城寒抿了抿唇,身子微微僵硬,沉默地收回了掌心的野果。

不是錯覺,他能察覺到金羨魚對他的避之不及,這感覺好似烈火燒心,又好似局外人的自作多情,他忽然感到難得的難為情。

一只手劈頭蓋臉地伸過來,一把奪過了鳳城寒手中的果實。

“師父,”衛寒宵輕巧地跳下樹,皺了皺眉,低聲說,“我想吃這個,可以嗎?”

鳳城寒自然無有不肯。

“好。”

衛寒宵接了過來,又皺了一下眉,眼睫纖長好似初春的柳枝拂水,水是冷的,但柳影是柔的。

少年眼簾兒低垂,一口一口吃得十分珍重,臉頰漲得鼓鼓的,不再分半個眼神給金羨魚和弄花雨。

他閉了閉眼,可眼前卻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少女蓮足白襪,咳唾珠玉,笑語盈盈的模樣。

怎麽會有這麽不要臉的?

一時間也說不上來是因為對方厚顏無恥而煩躁,還是因為她不知好歹辜負師父的好意。

吃完果子後,衛寒宵吐出果核盯著看了半天,抿了抿唇。

小時候餓的太狠,就算心裏再不舒服,他也絕不會浪費任何糧食。

師父對金羨魚的態度,總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有種隱約的怪異感……

但有些事不能細究。

衛寒宵抽走了果子,鳳城寒也由他去了,他無暇多留意他,他眼睫微顫,金羨魚的一言一行便如同一把烈火,燒得他眼前發澀,喉口發幹。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被她牽引,漸漸變得不再像自己。

哪怕明知曉她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般良善。

鳳城寒抱琴靜靜地站起身,往樹林的方向去了,一如每個夜晚,也沒有人留意到他的不對勁。

他不能繼續待在這兒了。

他抱著冰冷的琴身,沉默地翻出貼胸口保存的紅菱,捧在掌心時竟恍若捧著火炭。

那火紅的傍晚,水光、荷香,仿佛也成了個渺遠而不可及的幻境。

原來他並非那個特殊的唯一。

他曾經以為他在金羨魚的心裏或許會有些不同。

這百年來所接受的良好的教育,令他做不出任何沖動、魯莽的事。

他好像被撕扯成了兩半,一半是常年克己復禮,修養身心。另一半是男人天性所具備的攻擊性。

鳳城寒只能靠琴聲來緩解內心的不安。

他將雙手扶著琴,默數著地上的螞蟻,伸出指尖,任由螞蟻爬上自己的手臂,與它們交朋友。

他一向很有動物緣,和師尊不一樣,他若非迫不得已鮮少琴中劍,平日裏多以拂塵應戰。

可這一次,他隱約間仿佛做了個夢。

少年秀眉微蹙,靠著樹,有山鳥撲棱棱地落在他烏黑的發間。

它們很喜歡這個細膩、馴靜、美好的少年,蹲在他頭頂,胸脯蓬蓬地鼓了起來,睜著滴溜溜的眼睛,拍打著翅膀。

不知不覺間,更有野兔野狐悄悄地來了,乖乖地依偎在他身側,大膽點兒地或是跳入了他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