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3/4頁)

今日主要是謝扶危指點她,故而金羨魚也沒客套,長劍在手,朝謝扶危行了一禮,這是與前輩過招時的起手式。

劍道一途上,謝扶危足夠稱之為她的長輩。

謝扶危眼睫一顫,敏銳地察覺到,長劍甫一入手,面前的少女就好像變了個人。

脊背挺直,眼神清亮,神情凜冽。如一柄將出鞘的青鋒。只是想她才小產不久,終究覺得如淩霜的寒梅一般,別有一番冷清堅韌的風致。

金羨魚挺劍向他眉心挑去。

這只是二人切磋喂招,點到為止,不講求仙人打架地動山搖。

謝扶危的劍招倒並不怎麽詭異,平實簡單,但劍法多變,立點清晰,輕輕一掃,旋即格開了她的劍身。

金羨魚急向他腰脅斜刺,還沒近身,便覺一股一股柔和的勁力迎面送來,這力道不甚剛猛,卻如滔滔不絕奔流的江海,足將她推出去丈遠,倒逼她往後退了幾步,這才站定了。

未等她站穩,雪龍般的一劍又至,金羨魚暗叫了一聲不好,足尖一點,忙躍上半空。

可劍光竟如無處不在一般,組成了一道光幕,劍光颯沓如流星電轉。金羨魚疲於招教,一時之間頗有些狼狽。

這些劍招經由謝扶危施展而出,竟如穿衣吃飯那般簡單。

或許劍招本該這麽簡單,正因為謝扶危心思太淺,玲瓏透徹,才能臻至“少即是多,無勝於有”的境界。

……糟糕。金羨魚心中微微一凜,這樣被謝扶危牽著鼻子走,恐怕再難翻身。

她心下肅然,隱隱也覺察出來了自己的毛病所在。

謝扶危輕輕說:“你行劍太過保守。”

金羨魚若有所思,或許是一直走脆皮法師流放風箏的緣故,她行劍偏穩,不敢正面迎攻。

金羨魚擡起眼笑了一下說,“我本來還以為仙君會責怪我畏手畏腳,不配用劍。”

謝扶危有些驚訝和困惑,眼裏看不出對“劍道”二字任何的尊敬,他平鋪直敘般地說:“劍是死物,只有人禦劍,從來沒有劍禦人的道理。”

是她被各種網絡小說裏嗜劍如命的人設給洗腦了,金羨魚附和道:“的確是這個道理。”

“……”謝扶危頓了頓說,“若你有任何不懂之處,還可以問我。”

金羨魚笑道:“這怎麽好麻煩?”

謝扶危語氣平淡:“不麻煩。”

他此時雙眼全白,銀發披散,眉眼秀美,看人的時候怎麽看都怎麽有點兒恐怖谷效應。

這雙澄澈又漠然的雙眼,卻叫人無法,或者說不敢拒絕。亦或者說拒絕了也沒有用。

金羨魚不好拒絕,含糊應了,將注意力重新轉移回劍招上來。

不就是A上去麽!好歹也是原著蓋章的正道人物,總不會一劍刺死她。

……

好吧,還是有點兒忐忑的。

這個謝扶危給她的感覺怪怪的,既不像“未來”那個存在又不像原著裏描寫的那位劍仙。

她總覺得謝扶危有點兒像活在自己世界裏的人,對外界充耳不聞,有一套獨屬於自己的,邏輯自洽的行為體系。

多想無益,金羨魚豁出一口氣,腳下使出“銀河飛渡”,硬著頭皮,崩、挑、劈、刺,連番快攻亂打,終於搶出一線生機來。

只是這不要命的打法帶來的弊端也是顯而易見的,不移時的功夫,她身上就見了傷,攥著劍柄的手血淋淋的,正往下滴著血。

金羨魚掃了一眼,卻笑了,笑容不甚在意,面龐瑩潤有光,眉眼彎彎,竟有些疏朗的氣態。

倒不是她抖M,主要是因為宗師不愧是宗師。她已然有些了悟,渾身上下不免熱血沸騰。

“我算是明白啦。這便是以攻代守嗎?”

說來還挺慚愧的,她的劍法知識基本上都來自小時候偷看她爸的武俠小說。

金庸老爺子說過“敵人最強處便是最弱處。”、“攻敵之不得不守”或許就是這個理了。

謝扶危思索著金羨魚話中用意,又頓了半秒:“也可以這麽說。”

……雖然是誇獎,但看著總覺得更詭異了!

接下來,金羨魚更加不敢掉以輕心。

兩道劍氣忽而相交,忽而避開,劍光如弧橫掃地面,掀起白梅如雪如席。

她的劍法學自玉家的逍遙劍法,講究勢正招圓,動迅靜定,力求飄逸,但難免失卻銳意。

幾個吐息之間,金羨魚已發覺自己劍招中許多紕漏出來。

難怪說,能得名師指點,哪怕一兩招,也是受益無窮。如此一來,她更是戀戀不舍,再難放手,能薅一點兒是一點。

不知不覺間,已然是日頭西沉。一邊打,金羨魚她一邊學,受益匪淺,別有滋味,更迫不及待想要將學來的東西用到實戰中去。

斯時四山沉煙,薄暮照梅林,暗香浮動。

一陣清越劍光直摩雲霄,寒光炯炯,撥雲推霧,足將天際撕裂成光與暗兩番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