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羨魚這個時候也在想謝扶危,思索著究竟要怎麽展開攻略,她習慣洗澡的時候想事情。

她本想要參考一下未來的記憶,但怎麽看她和謝扶危在未來都是一段孽緣。

金羨魚頹喪地嘆了口氣。

她發現她根本就不知道謝扶危的喜好和理想型,那段記憶裏謝扶危他想殺了她還差不多。

……

對於那段記憶中的金羨魚而言,謝扶危無疑於是個高高在上,不可觸摸,卻又令她倍感厭惡的存在。

謝扶危與玉龍瑤之間的相處其實並不算太親密,至少她還沒慘到親眼看到老公和小三滾床單什麽的。

雷雲滾滾,狂飆疾作,大雨傾盆而下。

她渾身濕漉漉的,面無表情地望著不遠處的兩人。

水珠順著發絲、鼻尖,一直滲入冰冷而蒼白的唇瓣。

如蒸的雨霧中,他們二人似乎在說些什麽。

她看到,她那位親親老公,修長如玉的手指扳緊了謝扶危的下頷,唇角似乎含著甜蜜的弧度,輕笑著說些什麽。

謝扶危面無表情地回望了過去。

他及腰的霜發被雨霧沾濕,眼睫微顫,別有一番秀美的風姿。

玉龍瑤說得肯定不是什麽好話,她猜都能猜出來。

無非承認是他逼得衛寒宵入魔,又促使謝扶危的親傳弟子鳳城寒為了維護衛寒宵被正道所殺。

玉龍瑤松開了緊扣他下頷的手,噙著抹笑,興致盎然地提議道:“我不想殺你,這樣,你臣服我,做我的屬下怎麽樣?”

謝扶危闔上雙眸,並不去看他。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嫉妒。

金羨魚靜靜地想。

嫉妒謝扶危能得到玉龍瑤這般的關注。

與其說這兩人是在相殺,倒不如說這兩人是在調·情。

她沒想過她的婚姻竟然也要面臨小三插足的那一天,更未曾想她這結婚幾百年的老公竟然是個gay,小三還是個男的。

她嫉妒玉龍瑤對謝扶危的興致,嫉妒兩人之間強烈到不容許第二人插足的張力。

雨水淋濕了頭發,眼睛進了雨,有些澀疼,很難受。金羨魚隨意撥弄了兩下。

這一轉眼的功夫就看到了謝扶危朝自己走了過來。

忍不住停下了撥弄頭發的手。

……她要報復謝扶危嗎?

報復這個破壞了她婚姻生活的男小三?

她有能力報復嗎?

金羨魚盡量讓自己的脊背挺得更直,至少在謝扶危面前不能像個灰溜溜的失敗者。

這一眨眼的功夫,謝扶危已經走了過來。

他一襲雪白的罩袍,白得耀眼,銀發及腰,神色漠然。

金羨魚以為謝扶危或許會看自己一眼。

可是他沒有,他眼睫微微一壓,忽然翻轉手腕,伸出了手。

指節上落了一只被雨水打濕了雙翅的小飛蟲。

凝望著小飛蟲的琉璃眼眸無心無感,在這雙瞳仁裏看不出任何人類該有的情緒。

自然也就沒有她的存在。

那一瞬間,金羨魚就好像被人憑空閃了一個耳光,抿緊了蒼白的唇瓣說不出任何話來。

她引以為傲的姿容在他眼裏甚至還不如一只飛蟲。

她就像一只陰溝裏的臭蟲,自以為是豁盡全力的報復,不過是努力蹦跶上他的腳面,惡心他兩下。

他連個眼神都未曾施舍於她。

高高在上的神,看不見掙紮的螻蟻。

**

正如金羨魚所想的那般。

謝扶危根本未曾留意過這位金夫人。

直到後來,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位金夫人看他的眼神。

是令他難得皺了皺眉,很不舒服的目光。

他不知曉自己做了什麽,會招致金羨魚如此反感,他不在乎。

只是她頻繁的小絆子令他有些傷腦筋。

他無聲地注視著她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心裏微微升騰起了淡淡的反感與厭惡。

這對他而言是很難得的情緒,他的七情六欲一向很是淡薄。

然而再淡薄的人,身邊總圍繞著嗡嗡作響的飛蠅,他也會不勝其煩。

飛蠅擾人,便隨手捏了個劍訣,以劍光作彈丸射之。

被劈作兩半的飛蠅落在掌心,掙紮了兩下,不動彈了。

**

金羨魚說不上來她每次看到謝扶危的感受。

她會不自覺地將她與謝扶危作對比。

她嫉妒他的體面,他的體面愈發襯托出她每一次計劃落空後,在二人面前的狼狽不堪。

憑什麽?憑什麽他能這麽體面得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她當然也想過放棄。

不鬥了,算求了。

她像是一只被囚於籠中的困獸,一次又一次撞得頭破血流,她的路越走越窄,人也越來越面目全非。

可惜上天似乎不那麽想,為報鳳城寒之仇,那位魔域少君挑動了一場綿延大小仙州的兵燹戰事。

謝扶危傷重落在了她手上。

這簡直就是個來之不易的好機會,看著面前的男人,金羨魚一時有些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