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輕拆輕離(六)

孟霜晚匆匆趕到太液池邊時,便看見面色難看的秦德妃和身旁站著的周選侍。

而她懷中是臉上還帶著淚的三皇子。

對面便是敏昭儀。

遠遠瞧去,敏昭儀正和秦德妃說著什麽,可秦德妃看上去卻並沒有什麽耐心。

她看了只是將三皇子護在自己懷中,看向敏昭儀的神情很不好。

“殿下,敏昭儀這是要處置周選侍。”若月跟在她身後說著。

來的路上,她已經告訴了孟霜晚事情的始末。

原來周選侍因著隨居在秦德妃的清延殿中,自然和三皇子熟悉了,偶爾秦德妃不得空時,她便會自薦帶三皇子出去逛。

今日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未料到她帶著三皇子來太液池邊玩的時候,恰好遇見來池邊散步的敏昭儀。

原本兩者沒什麽交集。

可也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總之最後鬧起來了,敏昭儀以周選侍目無宮規、以下犯上為由要罰周選侍,而三皇子和周選侍關系好,自然不願,結果在推搡間便不小心摔倒,掌心擦破了皮,登時便疼哭了。

而周選侍見狀便護著三皇子,對敏昭儀越發不敬。

另一邊,聽說自己兒子受了傷的秦德妃匆匆趕來。

結果發現自己兒子被人欺負了不算,就連自己宮中隨居的宮嬪也被人欺辱。

三皇子本就是秦德妃心頭肉,絲毫容不得人動。

更不必提敏昭儀還打算越過她直接罰她宮裏的人,兩項相疊,再加上先前秦德妃就不喜敏昭儀盛寵,這口氣自然咽不下。

恰好秦德妃又是個有一說一的脾氣,因此便不管不顧地在這太液池便和對方爭執起來。

也不知怎的,這事竟未鬧到陛下跟前去,只是驚動了孟霜晚。

原以為依著先前的例子,這回只怕周選侍躲不過,可當孟霜晚到了跟前時,卻聽得秦德妃態度十分強硬地道:“敏昭儀眼下身懷皇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你別忘了,周選侍是我宮中的人,你無權處置她。”

“再者,你肚子裏的是皇嗣,我的阿昭也是,你今日傷了我兒,我還未和你算,你倒算計起我宮裏的人來了。”

言語之間都是對敏昭儀的不滿。

而敏昭儀抿著唇,沒再開口,倒是她一旁的秀鳶梗著脖子道:“德妃娘娘,周選侍驚了我家娘娘,幸而是沒事,若是動了胎氣,陛下知曉了……”

“陛下知曉又如何?”秦德妃顯然不吃這套,“若是不滿,咱們即刻去告知陛下,叫陛下來斷。”

秦德妃可不像別人,因著敏昭儀懷了孕便討好或害怕。

畢竟她也不是沒子嗣傍身的人,敏昭儀這一胎是男是女,生不生得下來還是個未知數,有什麽可忌憚的?

她這樣想著,便打算叫人去告知陛下,誰知轉頭就看見了已經到了這邊的皇後。

“不過小事罷了,怎的要驚動陛下?”孟霜晚說著看向幾人,“事情的原委本宮已經知了大概。周選侍以下犯上,對昭儀不敬,罰俸三月,禁足半月閉門思過。……敏昭儀傷了三皇子,原應禁足,念在身懷有孕,便改為罰俸一月。”

“事情到此為止了。”她說著,聲音變得有些嚴厲,“都是天子宮嬪,多少顧著些臉面,在太液池還當著三皇子的面爭吵,像什麽樣!”

孟霜晚雖平日性子溫和,說話也總是溫言細語,可一旦嚴厲起來,身上國母的氣質便會釋放出來,叫旁人不敢輕易開口。

因此她話說完後,原本還怒上頭的秦德妃便漸漸平靜下來,而她又向來聽皇後的,於是應了一聲後,便不再說話。

周選侍本就沒什麽話語權,自然不敢做聲。

孟霜晚便看向了敏昭儀。

她原以為對方會分辨幾句,畢竟在敏昭儀看來,應當會覺得她在護著秦德妃。

誰知對方竟也沒說什麽,反而在大宮女的攙扶下,慢慢福身行禮。

“妾遵旨。”

孟霜晚見狀心中有些微訝。

卻也沒說什麽,只是將蹲下身子和傷著了的三皇子說了幾句,又哄了幾聲,接著囑咐秦德妃記得叫尚藥局的人來看。

之後她便離開了太液池。

來之前她還想著,只怕不好解決,誰知竟沒驚動陛下。

後宮諸事,若是陛下不插手,便簡單多了。

回到長安殿後,她休息了半刻,接著似是想起什麽,便問了句。

“雲容呢,怎麽不見?”

算起來一整日了,她都沒見著對方。

若月便忙回了句:“她家裏寄了信來呢,這會子她正在房中忙著寫回信。”

孟霜晚聞言便笑了。

“她總說要在本宮身邊伺候一輩子,其實心中一直記著家裏人。每回收到信了,便擠出時間回信。”

“說起來,你和雲容也到了要放出宮的日子了。”

若月和雲容年歲差不多,不過差了幾月光景,在她身邊也待了很長時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