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多情因甚相辜負(四)……

從徽猷殿出來後,魏王便帶著侍從匆匆往湖邊趕去。

侍從不知發生了什麽,只知道陛下忽然出來了,又過了半刻自家王爺也從徽猷殿中離開,接著便又往湖邊去。

路上侍從不禁多問了一句,魏王便道:“事情談到一半,皇兄說他和什麽婕妤……哦敏婕妤約好了,便先去見她了。”

他顯然對天子後宮那些事一點興趣沒有,所以連什麽人都沒記住,想了半天才想起對方叫敏婕妤。

至於皇兄和敏婕妤約了什麽,他完全不關心。

畢竟方才在徽猷殿時,他心中都一直惦記這那剛畫好的戰局。

跟著的侍從見他如此急切,不由地說了句。

“王爺,眼下大恒國富兵強,周遭小國皆歲歲進貢,多年也不見有戰事了,您為何如此沉迷於用兵一道?”

盡管還是皇子時的魏王曾自請去邊關歷練,可眼下也過去了十余年,旁的親王郡王全都領著食邑過著自己閑散日子,也唯有魏王才這般對戰事上心。

只可惜眼下並無戰事,也就無處讓魏王施展。

“沒有戰事又如何,本王看兵書、學用兵不過因著興趣罷了。”

他原就只是自己對這些感興趣罷了。

只是無人能和他探討。

他的那些同族兄弟們,各個都只想著做個閑散王爺。朝中的武將們,在沒有戰事的情況下,誰也不會輕易和他探討這些戰術,更別說他常年在自己封地。

這回入京也是奉了聖旨,因想著時日長,便著人帶了那些兵書和大恒戰紀,他無事的時候好看。

今日原本是無事的,因此便來這行宮的湖邊散步,走著走著突然就想到這幾日自己一直看的百余年前博羽山一戰。

於是便就地取材,撿了根樹枝開始分析戰局。

誰知剛畫好,禦前便來了人尋他,說陛下有旨叫他去徽猷殿議事。

於是只能將眼前的事暫且擱下。

“適才若非禦前來了人,本王早已想出應對之法。”畢竟他就是因為走著走著有了法子才臨時起意打算還原戰局圖的。

正說著,兩人到了方才他畫圖的地方。

魏王也沒細看,直接蹲下.身子拾起方才隨手放在一旁的樹枝便要開始繼續分析。

——然後便怔住了。

他方才分明只畫了敵方的布置,己方還沒來得及畫。

可眼下這戰局圖上,己方卻多了兩道進攻方向。

一道從山下左翼有兩個營步兵利用山地優勢疾行至山頂,趁夜色毀掉敵方的火器營。

另一道則由兩個軍輕騎兵直面敵方重騎兵,吸引火力。

同時派斥候往……

己方占據布置到了這裏突然斷掉,沒了下文。

顯然那來分析占據的人也和魏王一樣,應是中途斷了。

可即便是眼下這樣的布置,也給原本死局的己方帶來了一線生機。

魏王手中握著樹枝,凝望著這戰局圖良久,半晌才忽然開口問身後的侍從:“博羽山腳左側是什麽地形?”

那改了他戰局圖的人只寫了利用地形優勢,可並未寫明是什麽地形。

侍從也被他問得有些迷茫。

“王爺,這、這小的也不知道啊。”王爺那些兵書戰紀他根本就看不懂。

魏王此時顯然也想到此處,因道:“罷了。”

他站起身。

“紙筆可有帶著?”

這東西他一般都會吩咐侍從隨時帶著,因而侍從忙應了句說帶了。

接著便從懷中掏出紙筆。

“畫下來。”魏王道,“將這地上的圖原原本本地畫下來。”

當初為了能更好地研究,他特意沒有看當年成宗是如何布局的。

因此眼下,他要將這人的方法帶回去好好研究,看看這人的戰術和戰紀上的是不是一樣。

.

另一邊,孟霜晚連衣衫都沒來得及換,便匆匆趕往季修儀的芙蓉殿。

因著她從湖邊趕去,故而她到的時候,一切差不多已經塵埃落定。

但這一路上她也從若月的口中知道了大致情況。

原來今日敏婕妤自甘露殿出來在行宮四處散心,好巧不巧遇見季修儀,兩人之間也不知說了什麽,季修儀竟失了理智砸了敏婕妤所戴的孔雀發簪。

陛下知曉後震怒,下旨嚴懲。

孟霜晚乍一聽得這緣由時還有些奇怪。

不過一個發簪罷了,怎值得陛下動如此大怒?

可當她到了芙蓉殿後,仔細聽了前因後果才明白。

原來季修儀砸的發簪乃陛下親賜的,且她在盛怒之下還逼得敏婕妤在宮道之上跪著,兩件事相加才導致了陛下震怒。

孟霜晚到的時候陛下已經下了旨。

季修儀舉止無狀,仗著位份刁難嬪妃,降位美人,禁足芙蓉殿。

便是過些日子回了皇城,也一樣禁足,無詔不得出。

如此懲罰其實過重了。

即便是季修儀砸了陛下所賜物件,又罰了敏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