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周時軻拒絕了這個提議。

即使他清楚他到江城這幾天,傅斯冕很是做了些什麽。

以前這些事情,他都為傅斯冕做過,只可惜下場不太好,時過境遷,他看著眼前的人,覺得兩年也不長啊,怎麽就面目全非了呢?

周時軻輕輕踢開傅斯冕的手,低聲問道:“我這樣對你,你覺得委屈嗎?”

傅斯冕還沒回答,周時軻一腳踩上他的手指,沒什麽力道卻極具侮辱性地碾了碾,“這樣呢?”

傅斯冕的眼神終於變了。

他站起來,推著著周時軻的肩膀一把將他按在了床上,手掌護在周時軻腦後,周時軻知道他在生氣,他知道傅斯冕生氣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怎麽,傅先生忍不住了?”周時軻挑釁地笑著。

若說以前對傅斯冕做什麽他還會含雜著糾結與猶豫,那麽現在就是本能,傷害傅斯冕是周時軻保護自己的本能,他不用思索,就說出了這些話。

傅斯冕垂下來的眼睫擋住不為所動的神情。

“你想說什麽都可以,”傅斯冕輕輕將周時軻摟在懷裏,“但我愛你。”

這樣抱著,都覺得是奢侈。

他不會覺得生氣,更加不會憤怒,他願意接受周時軻所有情緒的反撲,應該他承受的,不應該他承受的,但只要是周時軻的,就都可以。

傅斯冕面對任何事情和任何人都是理智又冷靜,其實說起來,他面對周時軻時,從未冷靜和理智過,從他答應周時軻的追求開始起,回應本身,就不屬於傅斯冕可以做出來的事情。

他當時就知道他的婚姻不由他自己做主,可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男生,幹凈陽光,滿眼希冀,他說:“好”。

“你來江城……”傅斯冕的聲音越來越沙啞,他第一次說話沒有任何底氣,“有想起過我嗎?”

本來他想問你來江城有可能是為了我嗎,但答案一定會是否定的。

所以有些話,應該學會主動換個方式表達。

即使結果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但至少讓你有勇氣開口。

“他們希望我來,我就來了。”周時軻眼裏帶著冷淡的笑。

“你什麽都知道。”傅斯冕輕聲說道。

周時軻想了想,“您指的是?”

“你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傅斯冕的手指覆蓋住周時軻的,他清瘦的手指上還戴著當初那枚戒指,手指上已經有了淡粉色的戒指痕跡。

周時軻覺得這樣的你來我往很有意思。

發自真心的。

來江城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他需要情緒的宣泄口。

“我讓你等的?”周時軻字字誅心。

當初傅斯冕無視周時軻的委屈與難過的時候,就應該料想到他有可能會被自己的行為反噬。

這種反噬,往往如大兵壓境,鋪天蓋地,比當初狠決一萬倍朝他襲來。

傅斯冕眼眶慢慢變得濕潤,在外遊刃有余沉靜自持的青年,每每與周時軻對峙時,都快成了碎掉的雕塑,他心痛得難以呼吸。

“我愛你。”

他反復地說:“可我愛你。”

他許諾,“我已經改了,我以後會對你很好,比以前好,比別人好。”

傅斯冕牙關有些顫抖,他清楚地看見周時軻不為所動,他甚至像一只懵懂的幼獸那樣,露出天真殘忍的神情。

窗外的陽光已到了鼎盛,房間裏因為有空調,所以令人覺得周身冰冷。

傅斯冕覺得自己的心也是冷的。

昨天晚上的溫情在此刻消失得無影無蹤,清醒時候的周時軻,無情得近乎殘酷。

他多像當年的傅斯冕啊,溫言細語地說著最冷酷的令人傷心的話。

“我並沒有不愛你,從來沒有,我今年二十七歲了,周時軻,”傅斯冕笑起來,眼裏有光在閃爍,“我是從十八歲開始喜歡你的。”

明年就是第十年了。

他們糾纏了近十年。

傅斯冕眼裏有一種幾乎偏執的專注。

失去愛對很多人來說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可周時軻是傅斯冕唯一主動想要擁有的人,他是傅斯冕生命中的一部分,他沒辦法和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作告別。

傅家有著奇怪的血脈,他們情感都很淡漠,輕易不肯動心,傅賢這輩子都在商場搏殺,他誰都不愛,他的兒子比較倒黴,他兒子有了愛的人。

“阿軻,你再喜歡我一次吧,”傅斯冕扣住周時軻的手指,緩緩說道,“你不用再裝乖了,你就做你自己。”

時間仿佛靜止了。

傅斯冕垂著眸子,輕聲問道:“你之前說,要帶我回家看雪,分手了也看,還算數嗎?”

心裏一直沒有任何波瀾的周時軻,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心臟像被什麽東西用力地撕扯了一下,只那一瞬間,他呼吸的頻率都差點沒維持住,差點就亂了。

周時軻很久沒作聲,良久,他側頭望著傅斯冕,像是終於下了某個決心,“傅斯冕,打個賭吧,下個月在沿江六三環山路,有一場車賽,你贏了,我們就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