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天,周時軻還沒醒來,他昨晚睡得很晚,在天快亮的時候,他把小房間裏的音響扭開,混著雨聲,他才迷迷糊糊睡著。

他是被阿姨叫醒的。

大家都還在睡覺,昨天晚上都很晚才睡。

周時軻站在房間門口,眼睛還沒睜開,懷裏就被塞進來一束花,葉子和花瓣還帶著水珠,周時軻瞌睡醒了一半。

“誰送的?”周時軻低下頭,看著懷裏的白玫瑰,花瓣很滑,偏厚,層層綻開,並不是市面上那種包裝得很誇張很花哨的花束。

就幾支玫瑰,包在淡藍色的紙裏,底下的花枝還有點紮手,看來包花的人手法不太專業。

阿姨本來在廚房忙活,她把水在圍裙上擦了擦,朝外看了幾眼,也是一臉茫然,“不認識,長挺好一小夥子,我讓他進來他也不進來。”

不會是粉絲,這裏他們進不來。

周時軻覺得他大概猜到了是誰,他把花塞回給了阿姨。

“丟了吧。”

阿姨滿臉不贊成,一張嘴,周時軻就知道她又要嘮叨了。

“不丟不丟,您找個地兒放著吧,放洗手間放廚房插外面院子土裏,都沒問題。”周時軻懶洋洋的說了一大串。

“哦喲,放廁所,那怎麽能行,這挺漂亮的,花沒有問題的……”她邊說邊拿著花下去了,周時軻看見阿姨在櫃子裏翻了一個花瓶出來,把花束外面那幾層紙拆了,把花插了進去。

周時軻回了房間,他拉開窗簾,在門口停了很久的車正好掉頭離開。

他站了一會兒才收回視線,把自己丟到床上,半耷著眼皮發呆。

他想到了昨天晚上。

其實年少時,為了追到自己喜歡的人,做出一些傻逼無腦的行為都是可以理解的,他那時候為了追傅斯冕,也做了很多蠢事。

很難想象,他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為了傅斯冕從十幾歲便一直留在南方。

他一直不太習慣南方的氣候,潮濕,夏天來得特別早,走得又特別晚,他為傅斯冕犧牲了很多,對方要是不知道,完全是他一廂情願,那也只怪他自己,可傅斯冕知道,那麽聰明的人,怎麽可能不知道?

所以,現在這是輪到傅斯冕了?

周時軻用被子蒙住自己,想了沒幾分鐘,實在是扛不住睡意,又睡過去了。

傅斯冕今天也在家,他沾了一身的水汽上樓,廚房裏傅斯雅正在烤面包,她在江城老宅呆得無聊,跟老師學了烘焙,迫不及待地跑來北城和傅斯冕分享。

她戴著手套出來,“見著阿軻了?”

傅斯冕緩緩搖了搖頭。

傅斯雅看了他一會兒,笑了笑,轉身回廚房端了一份蛋撻出來。

“最近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飯?”傅斯雅將傅斯冕拽到餐桌旁邊坐下,摘下手套,“我還熬了粥,你等會吃點東西再去公司。”

傅斯冕動作有些機械拿起一個蛋撻咬了一半,甜甜的奶味和上面酸甜的果醬在嘴裏爆開,他不喜歡這些甜食,周時軻反而喜歡。

熱氣騰騰的海鮮粥,用的都是上好的蝦和貝,光是這一份,在餐廳裏就是四位數起步。

傅斯雅長發挽在腦後,她出現在這裏,沖淡了低迷頹喪的氛圍。

她始終笑語盈盈的,即使是聊起周時軻,她的語氣都輕松又自然。

“慢慢來,不著急。”她說。

傅斯冕冷淡的面容出現了短暫的松動,他靠在椅背上,淡淡道:“周時萱在給他物色對象。”

這不需要查,大家都知道。

當然周時萱也不是那種大肆宣揚跟周時軻找不到對象似的,只是有人問起來,她便說還沒影呢,找不著合適的,自然就有人幫她留意。

周時萱把周時軻捧在手心裏,要是她知道了周時軻和傅斯冕以前的事情,估計是沒辦法好好收場了。

傅斯雅想了一會兒,拾起桌子上的勺子塞到了傅斯冕的手裏,“那也急不得,當初我跟你說過的啊,你不聽我的,阿軻的性格那麽犟,我們都看得出來,怎麽你就看不出來呢?”

“我看得出來。”傅斯冕聲音低低的,他感冒還沒好全,聲音聽起來微啞,總想哭過後的聲音,不過一旦配合著他的面無表情,就不會產生這種誤會了。

也只有在傅斯雅面前,他才會懶得掩飾,對什麽都漠不關心,才是他的本性。

傅斯雅托著下巴,打量著傅斯冕。

她其實一早就料到這兩人會鬧翻,也知道傅斯冕會後悔,她唯一沒想到的是,周時軻說不要他就不要他了,這點,估計傅斯冕自己都沒想到。

同時,她也沒想到,傅斯冕能栽這麽狠。

她覺得開心。

“傅斯冕,姐姐很欣慰,”傅斯雅緩緩說道,她看見傅斯冕疑惑地看著自己,“至少傅家終於出了個人,對不對?”

“以後,就算你和阿軻沒成,你也知道該怎麽去對待喜歡的人了,”傅斯雅笑得很溫婉,“你喜歡他,你不能只知道索取,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