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趙盱就地找了一個餐廳把傅斯冕帶進去,隨便掃了眼菜單點了一堆東西,又找服務生要來幹毛巾遞給傅斯冕,傅斯冕只是把毛巾拿在手裏,整個人跟丟了魂一樣。

現在雖然已經很晚了,但因著是周末,用餐的人依舊不少,渾身濕漉漉的俊美男人一身的頹喪氣息,引得旁邊幾張桌子的客人都偷偷打量傅斯冕。

趙盱煩得很,一一全看了回去。

他看完,才語重心長地同傅斯冕說:“傅總,我覺著,你和阿軻,真走到頭了。”

傅斯冕擡起眼來,趙盱被對方的眼神嚇了一大跳。

比夜裏的大雨淋漓還要漆黑陰沉,眼白裏彎彎繞繞地布滿了紅血絲。

他已經很久沒休息好了。

趙盱呼了口氣,低下頭不再說話。

他余光看見傅斯冕慢慢扭過頭,看向了餐廳外,落地窗外,不遠處,就是之前宋歸延的車停著的地方。

他像被拋棄了的一條狗,一直看著周時軻離開的方向。

趙盱連寬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對於傅斯冕而言,到底是看著周時軻和別人在一起更難受,而是從此以後分道揚鑣更加令人絕望。

如果最後和好了,那這場戀愛,談得也太艱難和痛苦了,先是阿軻,再是傅斯冕。

菜上來了,熱氣騰騰的蔬菜湯,沖淡了雨夜裏的寒氣。

傅斯冕太惹眼了,服務生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最後看見他手裏的毛巾,主動問:“需要換一條毛巾嗎?”

趙盱知道傅斯冕此刻才懶得搭理別人,他代替對方回答了,“不用了,謝謝啊。”

此刻什麽勸慰的話都是蒼白的。

除非趙盱能把周時軻綁來,可他沒有那個狗膽,誰都沒有那個膽子。

趙盱看了一眼,將烤面包推到傅斯冕面前,“傅總,您不吃東西,你要是把自己餓死了,周時軻可就真要跟別人跑了。”

“……”

趙盱說完,覺得這威脅真幼稚。

直到看見傅斯冕伸手拿面包,面無表情地啃了一口,他頓時又覺得,雖然幼稚,但好像很他媽的有效。

於是他繼續說:“傅總,我覺得這事兒急不得,您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化冰也是一個道理啊,您越抓狂,宋歸延就越得意,他就等著您變成現在這樣呢。”

“您只管對周時軻好就行了,是吧,咱們靠捂,總能捂熱捂化,我覺得周時軻和宋歸延壓根沒戲。”

“為什麽?”傅斯冕終於說話了,他看了趙盱一眼,滿臉寫著“你今天不說出個所以然出來那就沒完”的表情。

“……”趙盱認真地想了想,用理科生的思維解構了一遍這幾人的關系,慢慢說道,“像宋歸延這樣的人,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是一定不會去做的,他也不是那種會突然去喜歡一個人的人,所以我初步斷定他對周時軻蓄謀已久。”

趙盱說到這裏,看見傅斯冕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繼續說:“那為什麽他這麽自信的人,又動了心,卻沒有去追求周時軻呢,那肯定是因為他沒有把握,他沒有把握周時軻會回應他,也就是說,周時軻不喜歡他這種類型的人。”

“所以傅總,您是有優勢的,周時軻喜歡過你。”

當然,劣勢他沒說。

他只想傅斯冕振作起來,別的什麽也不求了。

傅斯冕垂著眼,睫毛因為被打濕而纏結在了一起,他臉色慘白,毫無血色,在聽見趙盱說的一大堆之後,眸子才比之前亮了一點。

雖然他知道趙盱是安慰他的,但這種時候,他需要有人說這些話騙騙他,即使是假的。

“我做過很多對不起他的事情。”傅斯冕聲音嘶啞,他肚子裏漚了一大堆想要說給周時軻卻一直沒說出口的話。

因為他的傲慢,他的清高,他不屑於去對周時軻說那些。

“他說淋著雨散步很浪漫,我說那是沒有腦子的人才會去做的事情,其實我只是覺得淋雨可能會感冒,”傅斯冕咳嗽了兩聲,他不是在說給趙盱聽,他只是需要把這些話都說出來,“我沒有去考慮過他的感受,我覺得好的,就都給他,我沒想過他需不需要,分手那天,我才發現很多我送給他的東西,連標簽都還在。”

趙盱低著頭,戳著面前的土豆泥,他聽著也跟著難受了起來,這兩人從在一起到分手,再到現在,都是他看著過來的。

“我真的沒有不喜歡他,我沒有。”傅斯冕垂著眼,眼睫擋著眼底的潮意,“我什麽都可以給他,所以大學還沒畢業,我就帶他見了父親,見了傅斯雅,我不是故意說那些傷人的話的,趙盱,這是報應。”

趙盱沒做聲,因為他贊同。

當初傅斯冕說那些話做那些事的時候,他就攔過,也不贊成過,如果傅斯冕真如他自己說的那樣“沒必要”“不需要”也就算了,可口不對心,遲早會遭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