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有點瘋(29)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

衣服臟亂、面色慘白的男生在聽清他聲音後,徹底戰栗的蜷縮起身子,像自我保護的蝦米一樣,死死地環抱住自己。

他的聲音嘶啞難聽,崩潰的哭泣大喊:“盛、盛叔叔……饒了我吧……求求你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盛懸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他只是平淡的“嗯”了一聲,示意保鏢將人從地上架起來。

就著這個任人宰割的姿勢,他看著楚闊,黑眸幽深,語氣堪稱溫和的問他:“你怎麽在這?”

看也不敢看他,精神已經被徹底摧毀的金發男生只知道狼狽的、淒慘的哭號。

他的嗓子如火燒般灼痛,大一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不自然垂墜下來的右手被毫不憐惜的狠狠鉗著,即使痛到毫無知覺,身體的應激反應還是劇烈的抽搐顫栗。

對他的哭聲恍若無聞,盛懸沉吟一瞬,自然道:“是來看時玉嗎?”

哭聲戛然而止,金發男生瞳孔驟然一縮,嘴唇顫抖著,神情惶惶不安,只知道恐懼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盛、盛叔叔?”

從他的反應中明白了什麽,盛懸神色不變,靜靜地反問:“你為什麽要來看時玉?”

聽到他的話,楚闊猛地一顫回過神,瘋狂地搖頭否定:“不、不是的!盛叔叔,我不是來看宴時玉,我、我只是經過這裏……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會來了!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吧!”

盛懸恍若無聞,濃密的長睫在眼下打下一層陰翳,他的側臉冰冷蒼白,帶著皮質手套的手鉗住楚闊的下巴,力道極大,痛的楚闊哀嚎出聲後,又神經質的輕了下來。

像關懷後輩的大家長一般,他語調輕柔的問:“那告訴叔叔,你為什麽要給時玉下藥?”

楚闊瘋狂地想要掙脫他的禁錮,涕淚橫流:“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給宴時玉下藥!和我沒關系!”

他的叫聲如此刺耳,盛懸卻耐心的聽他叫完,然後才繼續道:“你喜歡他?還是說你想碰他?”

下巴上的力道猛地重的像是要生生捏碎他的下頜骨。

楚闊死死地咬住唇瓣,鮮血順著唇角滑下,落到男人隔絕在手套下的修長大掌上。

金發男生的瞳孔開始渙散。

而盛懸像是什麽也沒有注意到,他斂著眉,依舊是自言自語的輕聲問著:“他是不是長得很漂亮?嗯?笑的樣子、生氣的樣子、撒嬌的樣子,都很漂亮?”

“你也喜歡他,對嗎?”

楚闊半昏厥的耷拉著腦袋,眼皮恍惚的睜著一條小縫。

透著一點細微的光,看著眼前整張臉都隱匿在黑暗中的男人。

那張俊美的臉上,一對鳳眸黑如沉沉的暗夜,蘊含著即將撕裂一切平靜的可怖風暴。

男人沒有聽到他的回應也不在意,他緩緩放下鉗在他下巴上的大手,轉而慢條斯理的扯住他的頭發,還沒來得及害怕,下一瞬一股巨力猛地從頭頂傳來,頭皮仿若被撕裂一般嗡嗡作響。

楚闊發出痛苦的、蚊蠅般哀嚎。

盛懸低頭看著他,似乎笑了下,輕聲細語的繼續道:“你知道他身體不好嗎?平常連他上下學我都親自接送,怕他累了病了,你卻給他下/藥?楚闊,你居然給他下/藥……叔叔真想殺了你。”

“你真該慶幸,慶幸他沒有出事,”一字一頓的,男人的聲音沙啞而陰戾,爆發出的強大氣勢頃刻間駭的周圍鴉雀無聲,針落可聞:“——不然叔叔一定會殺了你,知道嗎?”

頭皮被撕裂,留下幾道血痕。

順著臉頰滴滴落地。

楚闊麻木呆滯的看著虛空,除了喃喃的顫抖求饒,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下一瞬,那道冰冷強大的氣勢從身前移開。

架在胳膊上的手掌同時松落。

他眼皮一翻,重重的摔倒在地。

“噗”的一聲,痛苦的蜷縮起身子,氣息細微,半昏半醒。

後背被不忿的保鏢又狠狠踹了一腳。

痛得他清醒一刹,模糊的視線裏,是男人漫不經心的扯下手套扔掉後,不疾不徐離開的背影。

鋥亮的皮鞋踩過一地臟汙。

挺括的西裝襯得他肩寬腿長,沉斂優雅。

任誰也想不到,剛剛那個瘋狂陰鷙的扯著他頭發說要殺了他的男人,和面前的男人是一個人。

盛懸是個瘋子。

楚闊恐懼顫栗的想著。

——他是個瘋子。

……

管家靜靜地拉開車門。

盛懸停在車前。

忽然,他闔上了眼,深深地、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像是要藉此將之前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不安與暴戾揮散。

“走吧,”冷靜片刻,他重新睜開眼,聲音恢復平淡:“回盛家。”

夜幕漸深。

車子一路朝城南盛宅駛去。

副駕駛上的管家猶豫許久,低聲開口:“先生,關於那晚的那個男生,我們暫時沒有找到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