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他有點瘋(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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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點,天邊露出魚肚白。

晨霧籠罩下,城市恢復了活力。

靜謐了一夜的醫院也從四面八方傳來聲音。

推車推過的軲轆聲、病人晨起走動的嘆息、醫生奔波於走廊上的腳步,皆被一扇大門牢牢擋住。

休息室內靜的針落可聞。

燈光明亮刺眼,嚴絲密合的藍色窗簾將最後一點天光阻擋在外。

楚家夫婦僵硬的坐在靠門一邊的雙人沙發上,脊背挺的板正,像是用這種方式努力撐起一些氣勢。

“……盛先生,”楚父額頭滲著冷汗,他扯了扯唇,眼神忌憚的望著對面的男人,語氣微低,像是商量:“不知道宴少爺身體怎麽樣了?”

茶幾對面的沙發上,盛懸長腿交疊,聲音不冷不淡:“不怎麽好,還在昏迷。”

嘴裏一句‘沒事就好’被迫又咽了回去。

楚父眼角抽搐,余光掃到身邊默默垂淚的楚母,深吐出一口氣,僵硬道:“那希望宴少爺早日康復……是這樣的,我們這邊也是一接到消息就趕來了,楚闊這孩子也是,參加個生日宴還給自己惹了一身冤枉事。”

他垂下老態的眼皮,繼續說:“盛先生,我們的孩子我們自己最清楚。楚闊他從小就聽話懂事,別說是給同學下/藥這種天大的事了,那可是連亂丟垃圾這種小事都沒做過的!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陰招,居然把陷害小少爺這種事安在他頭上,真是太惡毒了!”

“我可以向您保證,小少爺中/藥這件事,和我們家孩子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拿我下輩子的財運跟您保證!”

說到這裏,一旁的楚母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的哭了起來。

她是個美麗的女人,歲月在她的臉上幾乎沒有留下痕跡。

含著泣音,她痛苦道:“……盛先生,我們家小闊又孝順又聽話,身邊那麽多老師同學就沒有一個人說過他不好,我真的不知道是誰要這麽陷害我們家,竟然把這種事安在我們小闊頭上——您一定要查出來真相,還我們小闊一個清白!”

……

休息室裏不消片刻便充滿女人哀婉無助的哭聲。

楚父強忍憤怒的輕撫她的後背,安慰著她。

任誰乍然一看,都會覺得這是一對真誠可憐的父母,在為自己的兒子伸冤。

……

然而偌大的房間裏,有一處卻靜的可怕。

坐在沙發上的黑發男人不發一言。

明亮的燈光滑過他蒼白俊美的五官,靜靜落到那雙交疊在膝蓋的大手上。

他的手指修長、雍容,養尊處優。

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在燈光的直射下反射著幽暗的光,像一灘古井無波的湖水,無端讓人升起幾分懼意。

從始至終,盛懸沒有打斷過他們。

他只平靜的坐著,淡淡聽他們辯解,氣勢強大而內斂,是久居高位才能沉澱出的從容不迫。

就仿佛此刻在他面前哭訴的不是A城排的上號的楚家。

而是一些不知所謂的地痞無賴。

多年來闖蕩商場的第六感催促著楚父做出反應。

下意識的,他收起怒容,不動聲色的拍了下楚母的後背,女人也很快斂住泣音,靠在他懷裏,沒有再出聲。

無聲的沉默充斥在這片突然顯得狹小逼迫的環境裏。

楚父忽然覺得後背發寒,像被某種大型猛獸盯住了一般,危險的預感越發濃烈。

他咬牙撐著,看著對面起碼比自己小了十歲卻不容小覷的男人,狠狠心撂了狠話:“盛先生,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不過凡事都要講證據。”

“你沒有證據,就不能說我們孩子給宴時玉下了/藥。現在是法治社會,早就不興你們盛家幾十年前那一套了……我們家長的話已經帶到,沒事的話我們就回去了,小闊在家裏估計也等著急了。”

他語氣強硬的說完這段話,不待盛懸回應就要攬著楚母的肩膀離開。

剛走沒兩步,身後便響起一個冰冷平淡的聲音,漫不經心的,好像只是隨口一問:“花園大酒店六樓的全部監控,是你們刪的。”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

心頭陡然一寒,血液在身體裏凝固。

楚父心跳急促的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他強忍慌亂,粗聲粗氣道:“盛先生,我們一家人都是清白的,你不要信口胡說!”

死死扣著楚母的肩膀,他眼皮神經質的抽搐著,急忙拉開房門就要出去。

這一次,盛懸不疾不徐的聲音再次響起。

“現在確實不是幾十年前了。”

步伐倏地一頓,楚父偏過頭。

明亮光線直射下,沙發上坐姿優雅的男人正看著他。

他有著一雙極為漆黑深邃的鳳眸,眸光幽沉,叫人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語氣平靜的道:“——但只要我想,我就能讓你們楚家回到幾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