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第5/6頁)

小笙呆愣愣地往後一倒,只覺得自己像墜下了無底的懸崖,掉啊掉啊的,終於墜底時猛然一驚!

“醒了醒了!”他爹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抱著他的手臂把他勒得生疼,卻一直在發抖。

再看後台,那個突然出現的白發男人已經不見了身影。

萬應公廟裏,胥桓掌心向上,手指虛籠,像是在看著什麽。

了了心事的有應公好奇湊過來,問道:“您從他生魂裏掏出了什麽呀?”

他們就算再傻,也能看得出來,小笙就是因為生魂裏有了個不知什麽的東西,所以才回不去身體裏的。

他從胥桓指縫間張望,隱隱看到一片如夢似幻的鱗粉流動不休,像是想要離開,卻怎麽都脫不出胥桓的掌心。那鱗粉又凝聚成一只蹁躚美麗的蝴蝶,沖著胥桓的掌心而落,像是想要鉆進去,卻也無能為力。

“這是個什麽鬼東西?!”有應公雖然不知道這是個啥,但猜也能猜到,被這東西鉆進身體裏絕對沒好事!

一想到自己之前和小笙的生魂挨得那麽近,他就頭皮發麻。

“您幫我瞧瞧,幫我瞧瞧我身體裏有沒有這玩意唄。”他對著胥桓討好地笑道。

“你沒事。”胥桓道,他仍然顯得很冷淡,並沒有解釋那蝴蝶是什麽東西,反問道,“你們這裏一直香火鼎盛?”

普通的孤魂野鬼廟不會有人專門請戲班子來唱戲,有得供奉就不錯了。

“也不是,以前我們這兒都快荒了,只有行腳的人路過進來休息時,會供上一點兒東西。好香火哪輪得上我們呐。後來不是那些……都沒了嗎?之後玄清教也沒了,附近的人就把我們給挖出來了。”有應公搓著手嘿嘿笑了兩聲。也是因為他們後來都學了點燈法,不似別的孤魂野鬼廟那麽陰氣深重,他們的神智也更清明些,對凡人來說更好溝通。

這解釋聽上去挺合理的,胥桓卻反問道:“神庭呢?”

他聲音像一瓢才化開的雪水,兜頭淋了有應公一身,叫他結結實實打了個激靈,思維也清明起來。

是啊,神庭呢?

梁國現在依附於神庭,早有神庭的神明來到了梁國當中,開始接手庇護這裏。那可是正神,不像梁國之前經歷的那些歪門邪修們不把人命放在眼裏,也不像他們這些孤魂野鬼只會兩手粗淺的法術,頂不了大用。可這些梁國的百姓們,為什麽不去祭祀神庭的正神,反而花費許多,來專門請戲班祭祀他們這些孤魂野鬼呢?

有應公猶猶豫豫道:“可能是……他們不信任神庭?”

這解釋聽起來很像是在強行找理由,甚至有點可笑,但有應公卻是認真的。

他皺著眉,認真回想道:“最近那些來祈求的人……我好像是從他們的香火中,聽見他們的心念……”

很模糊的,對神庭的負面情緒。猜疑、防備、不安……

其他有應公也紛紛道:“我也感覺到了。”“是這樣兒。”“可是為什麽啊?”

為什麽?

胥桓看著手中的蝶。

在它蝶翼上變幻莫測的美麗花紋中,他看見了無數哀嚎的靈魂影子。

它不是生靈,也不是死物。這是,蠱。

在當初拿到塗山窕的判罪卷時,他在上面看到其中有一條煉夢獸為蠱。可是在他之後巡查於梁國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他們在煉制夢蠱,只余下一點相關的痕跡。或許,並不是玄清教在煉制夢蠱,玄清教只是參與了煉制夢蠱。有另外一個勢力在做這件事,而他們在玄清教的覆滅中保存了下來。

而今看來,這個集無數夢境異獸為一身的“夢蠱”,似乎已經煉成了。

胥桓手中這只,只是那只夢蠱蝶翼上的一點鱗粉。

這只集無數天生夢境神通的異獸於一身的蠱,不知有著何樣的能力,也不知他背後的人,想要用他來做什麽。

胥桓手掌驟然收緊,將夢蠱鱗粉徹底磨滅。這東西第一次現世,誕生也詭異。他不可能把它冒險留在身邊。

戲班的人修整過後,平復了心神,開始履行自己之前答應的事,接著之前的戲繼續唱了下去。

諸多有應公們又快快樂樂地聚在下面聽戲,掛樹上的那個自己又爬了上去,這視野多好呐,比自己飛省事兒。

等到日暮黃昏,戲班的人已經離開了,他們帶著隨身行李去附近的村落借住,戲台子沒有拆,他們答應了有應公們要連唱三天。

沒了戲看,有應公們也就都回到廟裏。這群不太著調的家夥原本挺興奮地準備聊剛剛聽的戲、聊接下來的兩天,有的甚至還準備唱上兩句,結果回到廟裏後,不由齊齊噤了聲。

廟裏還坐著一位呐。

他們之前太高興了,忘了廟裏還留著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小笙生魂離體的事還是人家給解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