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第2/6頁)

應不負在年輕的時候很喜歡音樂,常召樂師們排新曲,但後來她就沒工夫聽曲子了。這些樂師養在宮中,也只有在王上逢節宴請大臣時才會用得上。阿鹿想起這批樂師來,於是就親自跑了一趟,從中找出技藝最好的一位老琴師,交待清楚後帶來找隋王一試。

只是還沒等進入殿中,阿鹿就被攔住了。

攔住她的是位老大人,玄衣正冠,白須鶴發。這位是隋國相,已經九十多了,應不負穩定隋國與登隋王位時,都獲得了這位老大人的相助。他要來見隋王,被殿前侍衛攔住了,但阿鹿不能不接待他。

“澹台大人。”阿鹿對他行禮道。

老大人復姓澹台,單名柳字。澹台柳認得阿鹿,這是王上親近的宮人,自小在王上身邊長大,有一身好功夫,一直護衛在王上身邊。他見了阿鹿先眉頭一皺,問道:“王上呢?”

“王上在殿中。”

“值此劫中,你怎可擅離王上身側?”澹台柳斥道。

殿內傳來聲音:“老大人請進來說話吧。”

兩人回頭,應不負正被一個宮人扶著站在門口,受風一吹,臉色有點泛白。

阿鹿趕忙把她扶回去,澹台柳也跟著進了殿內,滿室辛熱的香氣,雖然味道濃了些,但在這越來越冷的初冬,這樣暖熱的香也算適宜。澹台柳被香氣熏得有點皺眉,他往那邊看了一眼,熏香爐就擱在榻旁的小幾上。應不負除了被風吹得臉色有點白外,看上去一切都還正常。

澹台柳先看了看她的情況,再看向阿鹿和跟著的老琴師,又是眉頭一皺。

還沒有待他開口,應不負先道:“老大人莫怪,不是她的錯,是孤叫她去的。”

阿鹿老老實實地道歉:“是我的錯,我可以讓別人去的,不該自己擅離。”

挑個琴師這樣的小事她用不著親自去,叫個宮人去就可以了,她最重要的職責是守好王上。她是一時心急了。

澹台柳不對著她了,一臉嚴肅地看著應不負:看,阿鹿都知道的道理,你怎麽不懂事?

應不負對這位年長的老大人無法應對,人家都九十多了,她只好跟著認錯:“是孤的錯。”

澹台柳道:“王上當珍重自身。”

應不負點頭:“孤會的,孤很好。”

澹台柳又道:“既如此,王上為何多日不上朝會?”

應不負嘆氣。老大人寶刀未老,依仗身份和年紀,親入王宮要從她這裏得到答案。

“孤操勞許久,欲休養幾日。”她說道。

澹台柳淡淡看了一眼存在感微薄的琴師,阿鹿也看了琴師一眼,偏了偏頭。琴師悄悄退向了側殿裏。

澹台柳道:“那位常出入宮中的別真人,是王上這幾日休養時解悶的陪伴嗎?”

阿鹿瞪大了眼睛,應不負點頭道:“對。”

阿鹿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澹台柳不說話了,他看著應不負,半晌後嘆道:“王上登位以來苦心竭力,想要放松一下也是正常的。”

他退了一步。王上寧可承認在宮中養內寵都不肯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就知道他今日大概是問不出結果了。不過憑借王上如今的地位,她就是養上幾十個內寵也不會有什麽影響。失策了,他應該換個方法問的,王上能走到今日,又豈會在乎區區一個養內寵的名聲?

但既然已經沒法再從這個方向問下去了,那澹台柳就換了個路子,他走起感情線來:“陛下還記得當初答應臣什麽了嗎?”

阿鹿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氣。應不負瞪著眼睛拍了她一下,對澹台柳放軟聲音:“孤當然記得,孤承諾過老大人,不負隋國。”

澹台柳繼續道:“王上若覺得澹台可用,澹台氏千百子弟,敢以血軀為王上排開前路。”他不再想問到底發生什麽了,他開始直接表忠心。

應不負沒辦法了,老大人殷殷地看著她,她也有點受不住。澹台柳說澹台氏願為她效死,她是信的,但不是因為忠心於她,而是因為他們目的相當。他們都希望隋國能好起來。

澹台氏並非忠於她,而是忠於隋。因此,她才不敢讓任何人知道她出了問題。隋國現在看著興盛,但其實搖搖欲墜。應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應氏為隋王室,就有一個名在。隋地暫時亂不了,但她若死了,應氏不復,隋地無主,這世上有野心的人可不少,必然群雄並起,隋地再難安穩,直到迎來下一個君王。

此外,應氏有累世積下的王氣,這是凡人當中難得會對修士產生影響的力量。若無王氣,就梁國那個亂象,胥氏哪裏還能把王位傳承數百年?應不負若死,應氏王氣便散了,修士們若來插手,又值此大劫,隋地不知會被糟蹋成什麽樣子。

當初澹台柳願意第一個冒頭助她,除了她自身顯露出來的能力外,也有這一層原因。但澹台柳並不傻,他來這一趟雖然沒能從她口中得到消息,但恐怕已經有了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