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頁)

她看著雲苓頸側,那裏有兩道並排的細小的劃痕,間距很大,並不長,呈現暗紅色,就像被某種鋒利的東西不小心劃過一樣,就像……一只鋒利的獸爪。

雲苓下意識按住了脖子,在摸到那兩道結痂的細痕後,神色愈發驚恐起來。

第一次是在床尾,第二次就到了床頭,那只可怖的黑獸目光兇暴,巨口中參差著森冷的牙。這一次它已經將利爪搭上自己的喉嚨,下一次,它會不會就咬下自己的頭顱?

丁芹從自己身上摘下一片木符,系在雲苓身上:“這是上神給我的護符,不要怕,你戴著它就不會有事的。這兩天我留在這裏陪你。”

雲苓可憐巴巴地拉著丁芹的手點頭。

夜晚,兩個年輕姑娘擠在張床上,雲苓已經徹底退了熱,她這場病本就不是正常生出的,來得快,去的也快。

但雲苓卻不太睡得著。夜晚暗沉無光,空氣開始變涼,這一切都令她止不住地聯想到之前兩次的夢,夢裏總是暗沉的夜晚,空氣總是冰涼而沉重。

丁芹握了握她的手:“別怕,我陪著你呢。”

雲苓小聲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還是睡不著,於是低聲對丁芹道:“能陪我說說話嗎?”

丁芹點頭:“你想聊什麽?”

雲苓想了想,問道:“你在山中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呀?”

丁芹唔了一聲,慢慢道:“很簡單,沒什麽特別值得一提的。日出前晨起修行,和山中猴群一起聽上神講道,與文千字一起……文千字是一只皮毛紫灰的小鼠,已經開了靈智,雖然還不太能說話,但已經識很多字了,我和他一起在黎先生那裏聽課。剩下的時間就擔水種菜什麽的,謹言偶爾會帶我一起逛逛山林,他是一只斑鳩妖,有點話癆,但很好……”

丁芹慢慢地說著,雲苓漸漸生出困意,她眼皮慢慢垂下,呢喃道:“聽起來真好,我也……”

咕噥聲漸漸落下,丁芹也慢慢停了口。雲苓已經睡著了。

丁芹睜著眼睛,看了一圈房間,雙目中靈光隱而不發,將整個雲家的氣都環視了一遍。

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上神給予她的護符穩固地庇護著這裏。

丁芹慢慢地閉上眼,手指在漓池給予她的另一枚劍符上徘徊了許久,最後還是將之放回手腕內的暗袋中,轉而自己扣住了一個劍訣。

她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盯上了雲苓,但那鬼氣森寒沉郁,只是接觸後的殘留就令雲苓發起高熱,那必然是積累深厚的大鬼。它有能夠破除地神護符而不被查知的手段,又能夠接觸到雲苓,卻並沒有真的將她怎麽樣。

雖然雲苓以為兩次都是在夢中見到那只黑色的巨犬,但丁芹卻猜測第二次並不是夢中。那鬼物必然是真身前往了這裏,所以才會令雲苓沾染上如此深重的陰晦之氣。

雖然雲苓因此發起了高熱,但那些陰晦之氣確實只是粗淺地沾惹到她身上,並非有意施術暗害。只是因為這鬼氣過於沉郁厚重,才使她承受不住。

這鬼物第一次入夢來見雲苓,第二次卻現了身,是因為有地神護符在,它無法直接入夢了嗎?

漓池上神說雲苓身上的因果雖然有險處,卻並非兇惡無解。

她將來自漓池的護符給了雲苓,這鬼物便又不能直接入夢了。若它當真執著,今夜會不會再來?

丁芹閉目修行,神識靈動,靜靜等待。

……

水固鎮中,雲家宅外後巷。

一只巨大的黑犬隱於陰影中,漆黑的眼盯著雲家。

清冽純澈的神明氣息籠罩其中,雖不似地神神力那般穩固厚重,卻更令人不敢靠近,仿佛那是高高在上的太陽,遠遠撒下柔和的輝光,可如果膽敢靠近,那柔光就變成了酷烈的警告,不知天高地厚者,終將焚盡自身。

在面對地神的護符時,他尚敢施以手段將之破開,可是現在,他連靠近都不敢。

黑犬緊緊盯著雲家,目中的不甘逐漸變作惱恨,一點一點染上令人恐懼的暴虐兇戾。

第二次了。

他等待了三百年,尋找了五百年,卻只得到了躲避與恐懼。

牧巢,你真的像他們說得那樣嗎?

黑犬呲了呲牙,狩獵的姿態顯露出殺氣,可那雙怨戾兇悍的目中卻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徘徊而猶豫。

他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雲家,轉身隱沒在陰影裏。

一個護符而已,等他找到了解決那護符的辦法,他就會再來的。

他一定要親口問上一問……

黑色的鬼犬悄然離開了水固鎮,無聲無息地一路奔馳入了大青山脈深處,來到一處懸崖下。

這處懸崖很是特殊,探出空中的山崖形狀像大張的蛇口,甚至還有兩處懸垂的石筍,如同蛇類陰冷的毒牙。

在蛇口崖下,有一汪黑邃的水潭,潭水清澈,然而因為太過深的緣故,使潭水看起來就像黑色的一般。潭水之上,繚繞著終年不散的陰寒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