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盛夏的時候橫濱每天都在下雨, 五條悟發誓這是他有史以來過的最狼狽的夏天,鐳缽街建立在一個巨大的深坑裏面,也沒有什麽排水系統, 即使他們的小地下室連著一樓, 也照樣完蛋。

他們經歷過最慘烈的雨天是整間屋子都淹得差不多,五條悟在床上站著, 水已經漫到小腿,還要抽空和太宰治吵架,吵架內容自然還是那扇破門。

他們那扇鐵皮門自從被五條悟弄壞以後再沒修過,此刻他站在門口用力抵著門,以免水滲進來把地板弄得又濕又滑, 又回過頭沖著太宰治指手畫腳:“把椅子拿給我,可以,桌子也行,你快一點!”

“我早就讓你修門了吧!”

“哪來的錢修門?”五條悟條件反射地反駁回去:“等等, 那個袋子是我用來裝沒吃完甜點的真空袋,除了它什麽都可以——太宰治!”

太宰治卷吧卷吧手裏的透明塑料袋,拉開五條悟的一條胳膊鉆進去, 正好站在他眼前, 再將塑料袋捏成一個長條,踮起腳正好堵上墻壁上的那條縫, 漫不經心地反駁:“反正你一向什麽甜點都剩不下,要什麽真空袋?”

五條悟聽得牙癢癢, 然後這人又站在那裏仔細端詳這塊破鐵皮,收拾門鎖的時候剛好低下頭, 柔軟蓬松的發尾落在那段柔韌的脖頸上面, 打著點卷, 一閃一閃的燈光下面,那段線條顯得格外優美。

五條悟挑了下眉,收回手去騷擾太宰治,將全身重量都壓到這人身上,同時又側過臉,尖尖的牙齒落在那一小塊皮膚上面,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

太宰治順手擼了一把枕在他肩膀上的貓頭:“你是狗嗎?”

五條悟對這種垃圾話已經徹底免疫,他叼著那一小塊皮膚咬了咬,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剛被他咬出來的齒痕,哼哼唧唧地收緊環在太宰治腰間的手臂:“我想換個地方住。”

太宰治拖著身上的大型貓科動物往鐵皮床上走:“可以啊,你有喜歡的地方嗎?”

“海景別墅,或者山裏面的莊園。”五條悟右胳膊直直向前一揮:“以前夏天我都會去神奈川的溫泉莊園,那地方的西瓜比較新鮮,剛摘下來就送到莊園,冰鎮好再切成小塊。”

太宰治倒抽一口涼氣,一臉震驚嫉妒,驀地伸手薅了一把五條悟的腦袋:“我把你賣掉都買不起莊園吧。”

“啊,你又被蚊子咬了。”

他話鋒一轉,指了指五條悟的領口,藍眼貌美貓貓怔忪了一下,不愉地伸手去抓,沒一會鎖骨很快泛起一大塊紅色,越抓越難受,再一看太宰治,這人居然舒舒服服地窩到床角翻起了他那本紅色封皮的完全**。

清清爽爽,幹幹凈凈。

這人仿佛不會出汗似的。

這方面五條悟一直特別佩服太宰治,這人特別有一種心靜自然涼的架子,就算是盛夏照樣能穿著他那件半永久黑色大衣出門,美曰其名這是他最值錢體面的行頭,加上他什麽時候都有種特殊的性冷淡氣質,皮膚也是種冷色調的白,五條悟突然冒出了個奇怪的念頭。

他摸起來是不是和瓷器一種感覺?

太宰治看書看得正入迷,忽然一只手從他的腳踝爬上去摸他的小腿,再嗖地一下收緊,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提溜到了小破床中間,五條悟就像泄憤一樣把他往懷裏一撈,熱得感覺自己變成了蒸籠:“我要換個地方住。”

太宰治窩在他懷裏,敷衍著嗯了一聲,又翻了一頁書。

五條悟抱了一會,松開手,把這人往前面一推,又很嫌棄地縮回去:“你怎麽抱著一點都不涼快?”

他這行為簡直是自我傷害,和一年四季都能裹著西裝三件套的太宰治不同,他是個特別怕熱的人,以往的夏天都是抱著冰棍西瓜呆在空調房裏避暑,開發出無下限術式以後,周身更是被他用術式隔絕出一層恒溫空間。

這是五條悟在這個地方經歷的第二個夏天,他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荒謬絕倫,他居然在這種地方呆了這麽久,這間屋子面積小得還不如他家的廁所,夏天熱得要命,冬天冷得要死,而且蚊蟲老鼠還特別多——他剛失去咒力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被蚊子叮得滿身是包,現在居然也習慣了。

他倒是不在意什麽強大的力量與厲害的咒術,但他被蚊子咬了腳心以後,卻頭一次懷念起咒力來,不用很多,夠他驅個蚊就行,五條大少爺第一次身上起蚊子包,他差點以為自己中了毒,或者過敏了,還打算去醫院就個診。

“為什麽蚊子不咬你?”他耷拉著臉控訴太宰治:“蚊子也知道你不是個好東西?”

“你好煩啊,五條老師。”

五條悟一聽就作起來了!好啊太宰治,你不愛老子了,我陪你住這種鐵皮小屋還被蚊子咬成這樣,就換來你一句你好煩?而且你還拿老子當代餐,是老子長得不好看所以你成天想著別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