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上(第2/2頁)

邊望著欲頹的夕陽邊有些擔心道:“師尊的玉辰宮總不方便他玩耍,讓他住你宮裏,莫要拘了他的性子,我要先回去了。”

說完便朝著玉辰宮走去。只留下一直沒有機會拒絕的杜衍,捧著祖宗一樣的小鳳凰,低著頭跟他大眼對小眼。

無論這件事情是怎麽開始的,走到了現在的杜衍,總算是後知後覺,明白自己怕是被算計了。

“其實倒也沒什麽打緊的。”杜衍望著癱在手裏的小黃雞自我安慰道。“狐狸窩裏出來的百鳥之王,日後你修為有成,名聲大震之時,我也會跟著沾光的。”

…………

月白迎著最後晚霞進了玉辰宮,卻看到陳知淵罕見地靠坐在窗柩上,擡頭望著夕陽。

照在他身上的澄色暖陽漸漸溜走,落日的余暉在他清泠的身姿上打下了極重的陰影。天青色的厚重長袍垂在窗前,那人的面容一絲不苟,唯一雙眼睛微微眯著,帶著冷情又淡漠的光,有如天邊清冷出塵的一弦月,從不為一人垂顧逗留。

隨著夕陽落去,玉瓊花的香味漸漸蔓延開來。晚風輕拂,吹動了月白原本一絲不苟的發絲,月白下意識扶了扶頭上的玉簪,意識被氤氳在空氣裏的玉瓊花所迷醉,像是打亂了心底的湖一般,下意識就朝著陳知淵走去。

“師尊不開心?”月白立在原地,蜷著手輕聲問他。

“是有些不開心。”陳知淵沒有轉頭,狹長的眼眸裏一片冰冷,隨著那頹盡的夕陽一起轉為幽暗。

“是嗎?”月白強笑道,沒想到陳知淵真的說了不開心,一點沒有平時咬牙嘴硬的欲蓋彌彰,像是被利斧破開所有心墻後,露出的不怎麽美好又執拗的自己。

“為什麽不開心?”月白眨眨眼,躡手躡腳地往前湊,半身扒在窗前,貼著陳知淵的衣服邊,仰頭認真跟陳知淵道。“能告訴徒兒嗎?”

“你為什麽想知道?”陳知淵這才扭頭,垂著眼,似乎極不耐煩。“本尊又憑什麽告訴你?”

“沒有為什麽,徒兒就是想知道不行嗎?”月白直直盯著他,灼灼道。“人生自古誰沒有個煩惱?師尊的心情徒兒理解,正是因為理解,才想要幫幫師尊。”

“幫本尊?”陳知淵冷哼了一聲,面上有片刻失神。輕重復了一遍,像是在細細思量,到底是乖戾地彎下唇角,森冷道。“本尊又何須你同情?”

頓了一瞬,才輕笑著,像是自虐般問道:“月白,你是在關心本尊嗎?”

“自然是在關心師尊。”

“你三個時辰之前是不是也在擔心越安,他破殼沒幾天,本尊卻要讓他從妖界千裏迢迢飛來,如此幼小,不免讓你膽戰心驚。”

“越安是我八哥,第一次出遠門,徒兒自然牽掛。”月白有些疑惑地望著他,不知道陳知淵為什麽這麽問,卻還是老實回答。只說完,看到陳知淵那沒有一絲波瀾的神色,到底是忍住沒有向他分享,越安被杜衍抓住,差點淪為靈寵的事情。

“關心完了越安是不是又關心杜衍去了?你離開近半年,他守在峰上,你倆這麽久未見。你得問問杜衍修為如何,沒有你在,他日子過得如何。”陳知淵靜靜道,比那臉色更平靜的是他的語氣。連著方才流瀉的一絲煩躁都沒了,像是山頭落雪,如花如影,清然出塵。

“師尊說的,倒是比徒兒更面面俱到一些。”月白的臉有些慌亂,不知道陳知淵為什麽要說這些很有道理卻與現在毫無關系的話。緩緩直起了身,下意識抓起陳知淵的衣角,有些無措地胡亂揪著,冥思苦想著陳知淵到底在自己一下午平平無奇的活動裏受了什麽別樣刺激。

“到了現在,這些關心幾經周轉,終於到了本尊身上。”陳知淵看著月白手裏的衣擺,眼裏漾起一絲異色,卻還是強自壓下,清冷道。“可這份關心廉價又單薄,像是被風吹起的薄薄一層雪花,到了本尊手裏就沒了。你以為,本尊為何又要死乞白賴地接受?”

“師尊,”月白直直望著他,等他說完了才決然出聲,斂盡了臉上的笑意,瞪著他一絲不苟道。“您罵我可以,可徒兒不允許你糟蹋徒兒的心。”

“若不是真的在心上放著,誰又有那個閑情逸致去在乎你呢?”

“現在還站在這裏,”月白緊緊捏著他的衣角,靜靜道。“只是單純因為徒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