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 走一趟
“我也想學珍大哥,在家裏著書立傳。”
王珰睜開眼,趴在床上不起來,嘴裏含含糊糊道。
碧縹早已起來了,正坐在床頭刺繡,聞言也不驚訝,竟是一本正經地問道:“相公想著什麽樣的書?”
“這倒是沒想好。”王珰打著哈欠稍想了想,道:“寫一本《蟋蟀經》如何?你說笑哥兒能答應嗎?”
他又在床上翻了一圈,抱著被子舍不得松手,道:“這事也是真怪了,珍大哥想幹嘛就幹嘛,笑哥兒就從不管他。”
“珍大哥畢竟是晉王兄長,豈有弟弟管哥哥的?”
“哼,我也是兄長啊。”
“相公若是再不起來,上衙又要遲了。”
“反正是又要遲了,又何妨多遲一天?”
“相公不怕被罷官,可怕被發配到哪裏辦苦差不是麽?”
王珰翻身而起,露出牙洞,驚奇道:“好碧兒,你怎麽知道我怕這個。”
“你昨夜夢話說的。”
“是嗎?那這是大兇之兆啊。”
王珰嘟囔著爬起來,懶洋洋地站在那任碧縹帶婢子給他換了衣服。
又有婢子拿了兩封信件進來,道:“少爺,你的信。”
王珰也沒空看,往懷裏一收。
吃早食之時,又聽府裏傳來吵鬧聲,王珰頭也不擡,問道:“今日又是吵什麽啊?”
不必說他也知道,是孟古青和王思思吵起來了。
果不其然,碧縹道:“孟古青說要到南苑看老虎,思思不讓她去。孟古青又說以後是思思的三嬸,是長輩,把思思惹惱了……”
“爹和大伯也不管管,一天到晚的吵吵吵,煩死了。”王珰嘆了一口氣,又道:“大哥也不怕那蒙古丫頭把思思帶野了。”
“相公,你要遲了。”
王珰漸漸了有了精神,終於感到了遲到的慌張,動作快了不少,可惜趕到衙門時果然還是遲了。
今日好在他來得不算太遲,上午時他的部堂大人蘇明軒又召集所部官員議事。
王珰支著腦袋無精打彩地聽著蘇明軒在上面長篇大論,莫名又覺得有些困。
他想起來懷裏還有兩封信沒看,於是又趁著這會開始看自己的私信。
一封是周先生寫的,王珰看過之後咧著嘴笑了笑,想著有空了再回一封。
接著拆開另一封看了一會,他卻是愣了一下,暗道不好,心裏認定王笑肯定又要來找自己的麻煩。
果不其然,才到下午,便有晉王親衛找到王珰,道:“晉王召王大人過去。”
“唉……”
……
王笑之前多在建極殿務公,如今幹脆在東暖閣邊又收拾了一間公房出來。
王珰向來是對這地方避之唯恐不及,今日卻沒逃掉。
他心裏慌得很,臉上卻帶著笑容道:“笑哥兒,這地方不錯啊。”
王笑卻懶得與他廢話,徑直問道:“收到周先生的信了?他怎麽樣?”
“他過得很好啊。”王珰道:“他回了山東,在兗州住下來,娶了個妻子,生了個孩子,鄰裏都很敬重他,平時就制琴,空了就遊山玩水……”
“沒人去打擾他吧?”
“沒有。”
“銀錢夠用嗎?”
“夠,我大哥前段時間剛給他送過一大筆銀子。”
王笑點了點頭,算是結束了這個問題。
王珰才松一口氣,又聽他問道:“我早就讓孫知新、胡敬事他們進京來了,人呢?”
“這我就不知……不知道他們腦子裏哪根筋錯亂了。”
“是嗎?”
“好吧。”王珰老老實實道:“胡敬事給我寫了一封信,他說,去年年末,他們遇到一名西軍將領名叫李如靖,其人率軍過境,秋毫無犯,且宗太沖、顧寧亭先生亦在他軍中。”
王笑冷然一笑,道:“我看,不僅是宗太沖、顧寧亭吧,鄭元化之孫鄭昭業早前逃出南京城便是向西投奔了西軍,是嗎?”
“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王珰道:“信裏只說去年年初,江南政變之後宗太沖就到了李如靖軍中,與這次又遇到孫知新、胡敬事等人,他們湊在一起,說是‘相談甚歡,乃平生知己,暢聊數日不覺疲憊’,最後決定到李如靖的封地上做一點事,就……就不來京城了。”
“這人的封地在哪?”
“涼山。”
“把信給我。”
“哦。”王珰應了一句,一邊把信遞過去,一邊又道:“笑哥兒,信上……有些說你不好的話……這個,但也沒有怎麽說,就是說你‘欲為人主,忘卻大志’,這個……你也別太生氣。”
“沒什麽好氣的。”王笑接了信,也不馬上拆開,手指在信封上敲了敲,道:“胡敬事上次接走周先生,好在他沒有挾制周先生,否則他現在已是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