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離間計

德州,密密麻麻的兵馬聚集在德州以北,戰場上人如螻蟻。

黃小木已經習慣了每天響個不停的炮火聲和殺喊聲。

他今年才十六歲,因為講武堂學習了一年,通過了考核之後被調到軍中授任什長,參與守衛德州。

講武堂中,十五歲以上的生員基本都被抽調一空,黃小木大概也知道是因為德州的戰事已經十分危急。

他聽說自己的姐姐黃小花所在的救護隊也從萊州被調到了德州,但這裏兵士、役夫、醫者等人員加起來有十萬眾,黃小木到現在也沒見到她。

山東各地又驀集了一批新兵,正在訓練,黃小木負責的就是自己這一什的操練。他每天望著北面的廝殺,知道這幾天從前面拉下來的傷員漸漸多了起來,想著也許很快就要上戰場。

黃小木還聽說,從講武堂出來的在軍中頗受重用,他盼著自己能在這場仗裏立下功勞,以後能成為將軍。

“什長,哨官找你過去。”

這天黃小木正和自己這一什的兵丁講解著作戰的旗號與口令,聽到有人來傳喚自己。

他於是快步向哨官的營帳走去。

這一哨的哨官叫張光耀,只比黃小木大一歲,但黃小木由衷的服他。

張光耀的弟弟張光第就是黃小木在講武堂的同窗,常教他讀書識字,給他講解兵法,幫他練武。

張光第如今只有十三歲,黃小木卻把他當成自己的老師。

張光第小小年紀就文武雙全不說,他父親還是薊鎮總兵張永年、曾戰死沙場,他還和國公的侄女有婚約。

黃小木覺得這樣一個公子哥和自己折節相交,還一點架子都不擺,心中自是敬服。可惜張光第年紀太小,這次不能從軍。

至於張光耀,那是張光第都推崇的人,說是“兄長才學武藝遠在我之上”,黃小木由此很慶幸自己能在張光耀麾下……

張光耀這一哨有一百二十人,分為十個什,一什十二人。

此時黃小木和另外九個什長進了帳,只見張光耀站在那,雖然年輕不大,卻已有為將者的幹練氣質。

“哨官。”

張光耀點點頭,眼中泛起些興奮的光。

“剛收到軍令,我們這一哨人即刻往南運河豐樂屯段協防。”

黃小木聞言也是神色一振。

他還年輕,不知道戰爭的兇險,卻極渴求上陣立功。

張光耀卻是神色一斂,又說道:“我們講武堂出來的將官一直被放在後面,你們可知為何?”

“將軍們覺得我們年輕,不堪大用。”

“並非如此。”張光耀搖了搖頭,道:“國公建講武堂,為的是培養我們成為家國棟梁,將軍們不願我們在此損傷。但現在他們終於願意把我們派上戰場,說明局勢已經更加危急……”

幾個什長聞言,神色一黯。剛才的興奮勁已經褪了不少。

張光耀又道:“我們已經是德州最後一道防線,而德州,更是山東最後一道防線,我們背後便是家鄉父老。諸君覺得我們可還有退路?”

黃小木想到好不容易才在萊州安定下來的父母,大喊道:“沒有!”

“好,兵法說哀兵必勝,我們不僅是哀兵,更有山東百姓一簞食、一瓢飲供我們修習兵法、操練體魄,百姓養我們如同鑄劍,如今的危難正是我們的磨礪,讓世人見識我們這支新軍的鋒芒了……”

十七歲的張光耀還顯得有些稚氣,但他的同窗與同袍們卻能感受到這份昂揚。

在這場小小的動員之後,這一哨一百余人匯入向西北的軍陣,沿大運河向前行去。

這支兵馬一共有兩千人,由遊擊將軍耿當所領。

黃小木聽說耿當將軍原先是國公親衛營的參將,因失職被奪了職,如今重新被起用也只成了一個小小的遊擊將軍,臨時管兩百人。

便張光耀並沒有因此輕慢上級,對將軍的命令依然執行的一絲不苟。

這支兵馬沿著運河緩緩前走,黃小木擡頭望去,穿過防線,能看到遠處的清兵大營,只見密密麻麻根本就數不清有多少人。

這讓他感到巨大的壓迫。

幸而他相信自己的有張光耀帶隊,一定能脫穎而出磨礪成一把利劍……

他們的駐地在運河西岸,這裏已經築好了一個墩堡,防禦工事也很整齊,有四座輕炮,彈藥還很充足。

兩千人到了之後,把一些傷兵替換一下來。張光耀令了耿當的命令,開始布置防務。

張光耀不同於別的校官,他會把任務講得很細。

“我們這此駐防的目的是為了防止建奴大軍繞過運河,包圍德州、或者攻擊德州西面的故城和武城。”

“但建奴那麽多兵馬,我們怎麽防得住?”

“放心吧,這不是他們的主攻方向。建奴如果敢派大軍來,德州城的秦將軍也會出兵。這裏有墩堡為屏,還有火炮,建奴一時攻不下來。”張光耀道:“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建奴知道,想從我們這段防區渡河,沒有上萬的兵力他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