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二少爺

桑落一愣，不由站起身向後退了兩步。

“從我被選為駙馬開始，你就時不時盯著我看。還問我‘三少爺不當駙馬好不好’，這是你問的吧？”

“奴婢……奴婢……”

王笑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緩緩道：“你不是想攔住我發瘋，你是想綁我。正好我發了瘋，你就想敲暈我，對嗎？”

“好，你懷疑我不是你三少爺。我不是，你說，你打算怎麽辦？”

王笑擡手指向桑落，說了一句他從沒想到自己會說出的話——

“你是我家的丫環，打算拿我這個少爺怎麽辦？”

桑落一驚，捏著手便跪在地上。

“奴婢不敢懷疑三少爺，只是……只是……”

“不敢？”王笑冷笑道：“教崔氏如何對付我的人也是你吧？你跑去和纓兒說那些也是故意的吧？想試探我是吧？”

他話到後來，想到消失了的癡呆兒，想到纓兒一場病，心中愈發惱怒。

“別以為我對付不了你，是趕是罰，王家還是爹說了算，二哥既然敢轉移家產，他身邊一個丫環我看他護不護得住？”

“三少爺，這不關二少爺的事。”

桑落眼中泛起淚光，哭求道：“此事是奴婢自己的主張，二少爺毫不知情……我……我也不是有心要打你，我只是想提前把你送到江南……”

王笑微微一愣。

記憶中，似乎有一個稚幼的聲音響起來。

“讓大哥哥起來好不好哦？”

“因為……因為笑兒就是大哥哥啊……”

他指尖微微一顫，忽覺心腸軟了下來。

他分不清是自己的靈魂當中似有一絲柔軟的東西輕輕動了一下。

仿佛像是在說——是笑兒想完全醒過來哦，不是桑落姐姐打的哦。

癡呆……

王笑心中長嘆了一口氣，道：“說吧，你做這些是為什麽？”

“奴婢想讓三少爺別當這個駙馬……”

“為什麽？”

“奴婢……心裏喜歡三少爺。”

忽然，“砰”的一聲，茶杯被王笑擲在地上。

“說實話。”

王笑語氣淡淡的。

桑落擡頭看去，只見眼前的少年神色冷冰，眼神中那抹薄涼與王珠竟是一模一樣。

她一輩子都在學王珠，看起來行事風格有幾分相像，卻終究不能學到骨子裏。

反倒是同胞兄弟，不用學，真計較起來卻是一模一樣……

桑落想著這些，鄭重其事地在地上磕了個頭，道：“事已至此，奴婢也不瞞三少爺。只求三少爺肯救救你二哥……”

“救我二哥？”

“不錯，二少爺已做好布置。只等三少爺與公主大婚之日，送走王家……然後，他要刺殺太子。”

王笑一愣。

這丫環又在扯淡了。

“奴婢一開始是想綁走三少爺，提前送到江南，阻止此事。後來三少爺開了竅，奴婢心中存疑，便跟著觀察了幾天……之後便想到，要是三少爺與外面的女人有染一事傳出去，禮部必要追究王家，到時二少爺只能放棄刺殺，提前帶著王家遠循……”

“告訴大夫人三少爺去青樓的是奴婢；想讓三少爺動手打大夫人的也是奴婢；前日發現三少爺與堂少奶奶在屋內，讓崔嬤嬤帶人過去的也是奴婢；奴婢還告訴纓兒，等三少爺成婚後你們便要分開，私下裏又哄她和你……沒想到纓兒不敢。”

“二少爺說這楚朝馬上要亡了，奴婢便想著來一個‘打草驚草’，讓二少爺打消那主意……”

王笑道：“你少給我胡扯，王家不過商賈，如何能與什麽太子扯上關系。”

“奴婢句句實言。”桑落道：“三少爺可知二少爺為何要讓你去遴選駙馬？”

王笑默然。

“王家已是富貴，要想再進一步，便應如範家般去當詩書官宦之家。大少爺讀書有成，運作一番必然仕途有望。大少爺不考科舉，便是對這楚朝失望透頂了啊……但既然如此，二少爺為何還要讓你去遴選駙馬？”

“說。”

“三少爺想必不記得了。”桑落低聲道：“說來也是，三少爺那時還小，也不懂這些事。可惜二少奶奶死了不到四年，府裏已經沒幾個人記得她了。

二少奶奶出身書香門第，她娘家姓趙，父親是翰林學士，六品侍講。品級雖低，卻最是清貴，又是東宮近臣，往後前程遠大自是勿提。誰能想到，卻由此生出噩運。

奴婢還記得，那一年思思還在繈褓之中。有一陣子趙大人病了，二少奶奶便回家侍病，在娘家小住了幾日。

幾日之後，二少爺去趙府接少奶奶。那一天二少爺很高興，他抱著思思嘴裏說著‘爹帶思思去接娘親嘍’，那時候他臉上全是笑意……而那天之後，我再也沒見他那樣的笑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