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獄門疆。

“夏油傑”斟酌著要怎麽回五條悟的話,因為這個時候的五條悟很危險。

他能從五條悟的肢體動作上感受他的危險。

雖然五條悟分明手上也沒有拿著什麽威脅性的刀具,甚至就只是那麽松松垮垮的坐著,像是一個來赴友人約會的普通人一樣。

五條悟盯著“夏油傑”的面龐,也不需要“夏油傑”的回答,五條悟只是用眼神一遍又一遍的描繪著這張恍如隔世的面龐。

看他錯落起伏的眉眼,看他柔軟的黑發,看他原本光滑,而此時蹣跚著一道巨型傷疤的額角,每一處每一處,都是那麽的熟悉而陌生。

又或許,都是熟悉的。

只是相隔的這麽多年,讓他生疏了,畢竟從很久很久以前起,他就沒有安安靜靜的呆在夏油傑的身邊,什麽也不做,只是粘著他跟他湊在一起,虛度過一個下午的機會了。

沉默了許久,“夏油傑”擡起頭,黑發纏綿的黏在他的臉頰上,混雜著鮮血暈染開的粉色,他的眼神拋棄了一切的悲喜,凝望著五條悟,開口啞聲說:“你想要知道什麽?”

“夏油傑”決定識趣一點,探一探五條悟的底。

“知道什麽?”

五條悟喃喃了一句,其實也並不知道他要做一些什麽,只是單純的不希望“夏油傑”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那樣的眼神讓他感覺到了刺眼,見“夏油傑”收斂了眼神,他托著腮看了“夏油傑”一會兒,架在鼻梁上的墨鏡便被他輕巧的摘了下來,架在了一邊,他開口問,“你是在哪裏占領傑的身體的?”

話落,他似乎才發現自己問了一個笨問題,卻又不改口,只是增加了句:“什麽時間。”

“夏油傑”聞言就癡癡的笑起來,咧唇道:“原來是想要問這個啊,說起來還要謝謝你啊,把他的身體葬在了那裏,正是因為這個,才讓我可以霸占夏油傑的身體啊。”

五條悟的神色漸漸的冷了下來,他看著“夏油傑”的面龐,似笑非笑道:“原來,我還是你的共犯啊。”

“是啊。”五條悟的聲音越冷,“夏油傑”笑得就越是歡,他用眼神勾著五條悟的視線,繼續說道,“不過遠在此之前,我就已經和他打過很多次的交道了,讓我想想,第一次初見是什麽時候?”

“哦。”

“夏油傑”恍然大悟般輕笑出聲:“是他和你訣別的那一次啊,哪怕是叛逃也心如鐵石一般,堅定著自己的大義的夏油傑,在那一晚喝得酩酊大醉,終於讓我找到了一絲的縫隙,得以在他喝醉的時候,和他見面。”

“夏油傑”不缺懷念道:“那時候的他好像是一條一無所有的狗啊,高坐在教堂的主座上,所有人都好想殺死他,偏偏又畏懼他,終於下定決心去見你,卻是為了打破他的好形象。”

“他在深深的嫉妒著你啊。”

“夏油傑”輕聲呢喃道,聲音輕的好像是拉人入地獄的惡魔:“嫉妒你進步神速,嫉妒你沒過幾年就狠狠的把他摔在了身後,嫉妒你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他想要做到的所有事情。”

甚至嫉妒,從此以後,五條悟的身邊,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處了。

那天分別,五條悟垂頭坐在車站沉寂了多久,夏油傑就在不遠處看了他多久,他隱沒在人群中,面上帶著如同神佛一般慈悲的微笑,藏在袈裟下的手卻緊緊的握緊。

五條悟在悲痛的時候,他也同樣在悲痛,悲痛從此以後,身後再也沒有可以放松片刻的對象了。

與此同時,又隱隱帶著些高興。

未來的未來,不管夏油傑成為了誰,披上了什麽樣的汙名,都與五條悟無關了。

那個在盛夏笑起來好像是燦然生花的少年,永遠不需要走下神壇。

可惜,聽了這麽一段故事,五條悟的眼神都毫無波動,沒有流露出一絲神情,他甚至唇角勾起了一抹笑,饒有興趣的問道:“是嗎,後來呢?”他的語氣越來越穩重,他的眼神越來越堅定。

“夏油傑”幾乎要大笑出聲,他為了自己之前的謀劃而悲戚。

怎麽沒有發現呢,只要是人,都會擁有弱點,而五條悟的弱點,就是五條悟的感情啊。

親口說出,愛就是最惡毒的詛咒的五條悟,早就在他眼睜睜的看著夏油傑死去的那天,受到了來自夏油傑的詛咒吧。

從此以後,回憶就好像是呼吸一樣,侵蝕入骨,在每一個夢醒時分勾著五條悟回憶過去,一次次的看著夏油傑死去,一次次的回顧過去。

他再也沒有辦法忘記一個死去的人,就好像是他就算刻意忘記呼吸清晨的空氣,仍然會在某個偶然的日子,不受控制的在黎明清醒。

“夏油傑”言語更加煽動起來:“後來?後來他心懷大義,又被這個大義折磨,從那時候起,就已經做好了被你殺死的準備,無論是在後來他出手做的那些事情,還是那一場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