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金光流轉之中,另一面銅鏡慢慢顯露出了月色。
再往下一點,入眼所見滿目的是婆娑樹影在夜風之中颯颯作響,一切靜謐至極。
白穗這個時候和沉翎才剛到後山沒多久,兩人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少年面露難色。
他咬了咬唇,少女擡起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動作不算親昵卻也有些親近了。
“這不是後山嗎,他們大晚上跑去那裏做什麽?”
顧止瞥見白穗的身影還沒什麽反應,余光看到了一旁的少年後這才微皺了皺眉。
他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是任誰瞧見了這孤男寡女在一個小樹林子裏也難免會覺得不妥當。
“你常年在淩霄峰裏閉關,閉門不出的不知道,我那小徒弟對同門師弟師妹們要求很嚴格,一旦他們晨練遲到或者抽查劍式出了什麽錯了,都會罰他們去後山砍幾棵靈木回來做木劍。”
老者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有時候基礎稍微差一點兒的弟子光是拿起斧頭就累的夠嗆了,更別說砍了扛回來了。
這對於剛入門的弟子來說的確是個力氣活,同時又能鍛煉體力和耐力。
“我記得今天是這丫頭第一天晨練,估計是運氣不好被青燁給抽上去檢查結果錯的多了被罰了。”
哪怕只是隔著銅鏡,顧止也能一眼看出沉翎的虛弱。
“雖是懲罰,卻也該量力而行。白穗也就算了,這個……不知名的弟子一看就是個命脈殘缺不全的,罰他去後山砍靈木著實有些不妥。”
“……他叫沉翎,是玉溪前段時間從南越帶回來收入門下的一個小徒弟。資質是不足,不過念在這是她友人之子無人照料,我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允她留下了。”
和其他弟子一樣,沉翎剛被玉溪帶回昆山的時候作為宗主,老者是第一個不贊同的。
他倒不是看不起資質不好的人,只是這昆山收徒的標準在那兒,他不好因為一個人壞了規矩。
只是玉溪是鐵了心要把沉翎收到門下庇護,甚至堅決到有一種不收下便要離開昆山的陣勢。
聽旁的知道這件事的長老說起,玉溪早些時候在南越遇到了個知己,和她一樣同為修者,只是當時因為懷了身孕沒有挺過雷劫。
最後舍命抱住了腹中孩子,魄散魂飛了。
而這個孩子正是沉翎。
命是保住了,但是他的命脈和根基卻在他母親受雷劫時候受損了,這才成了如今的孱弱體質。
和沉翎的母親不同,他的父親是一介凡人——是南越國的王爺。
玉溪在回昆山之前將沉翎交給了他的父親,原以為此事也算了了。
不想不久之後南越亡國,沉翎被迫顛沛流離,居無定所。
玉溪當時找到沉翎的時候,少年衣衫襤褸,因為一個饅頭被周圍乞丐打得渾身全是傷。
老者修的不是什麽無情道,聽了這來龍去脈後也終是心軟同意了。
不過唯一的要求就是讓玉溪不要收沉翎為真傳弟子,只收在門下護著就成,別亂了傳承。
老者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往銅鏡方向看了過去。
“青燁這孩子雖然是嚴格了點兒,但是向來知道輕重的。我聽九洲說昨日沉翎被幾個弟子給帶去瓊玉台,他們看不慣他有意想要為難,是白穗看不順眼主動上去幫忙比試解圍的。”
“大約是因為昨天的事情沉翎對白穗心生感激,主動跟去後山幫忙的吧。”
前面時候還好。
聽到這裏後顧止薄唇微抿,神情微妙地看著裏面面色蒼白的少年。
這時候沉翎剛把斧頭舉起,“啪”的一聲,不到一秒,斧頭又重重砸回了地面。
“……你確定他是去幫忙的?”
老者沉默了一瞬,剛想要為沉翎辯解幾句的時候,畫面中又是“啪”的一聲。
這一次不是沉翎,而是白穗了。
少女一臉自信的走了上去接過對方手中的斧頭,沉翎剛松手,她整個身子都被斧頭帶著砸落回了地面。
顧止:“……昆山未來堪憂。”
老者:“……”
一時之間,命燈閣裏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正在老者斟酌著開口想著怎麽打破平靜,為白穗挽尊的時候,鏡子裏的少年柔聲開口。
【你要不試試劍氣化刃吧。】
少年的話讓顧止和老者驟然一頓,不為別的,劍氣化刃雖是劍修劍術裏基礎的基礎。
然而對於尚未築基還不會凝結靈力的弟子來說卻是難比登天。
雖然白穗是劍免體質,凝聚劍氣比尋常弟子要容易許多,可這並不代表萬無一失。
沉翎可能也只是想到昨日白穗在瓊玉台上驅使了上百把木劍,便單以為從數量來看,只凝一把木劍的劍氣沒什麽。
殊不知驅使劍和劍氣化刃有著天壤之別。
前者只需要感受劍回應劍,有劍感即可,可後者卻實實在在需要耗費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