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這張胡子拉碴的臉與夢裏看到的有些不一樣, 但許元敢肯定這才是他父親真正老去的模樣。

“爸！你老了好多……”許元苦笑，滿是汙垢的食指輕輕撫上許眾忝眼角的皺紋，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頭頂已經半百的頭發又問道：“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兩父子上演著親人重逢戲碼, 完全忽略了剛才曲仲所說的話。

“我……”

“對，我記得這個聲音。”曲仲的無奈呼喚終於喊醒了混亂的許元，他擡眼看向聲音來源, 立刻被對方年輕的面容驚了一刹：“是你救的我？”

“是！”曲仲回, 然後擡手制止了還想問的許元, 有些無奈地提醒他:“你沒發現，你的身體有什麽異常？”

“異常？”

許元這才低頭摸索自己的肋骨和手腳, 到最後, 他竟然驚得坐了起來，雙手撫摸著自己喉嚨，有些不敢相信似地輕咳了兩聲。

“我的嗓子不痛了？”

“我的手沒斷, 我的腳也能動？”

許元一把掀開被子, 不可置信地擡了擡自己的腿, 靈活的腳趾上下活動著, 手指甲觸碰到腳背上的陌生觸感讓他起了層雞皮疙瘩。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看到了自己小腿上結痂的汙垢以及長長的手指甲。

“這……這是我的手？”

許元的喃喃自語讓許眾忝有些奇怪, 但隨著聽到的內容越多，與樓下那些還未安息的英雄遺骨一聯想，他的臉色就跟著猛然劇變，然後是下意識地擡頭去看曲仲。

“你猜得沒錯！”

拖了張椅子坐下，曲仲把許元遭受的折磨都敘述了一遍, 而後指了指他的眼睛：“他的眼球已經被挖，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確實是瞎了。”

“那……那……”

那了半天，許眾忝都沒法問出些超出他認知的問題。

曲仲的話與許元的話相互佐證, 讓他沒法不相信，加上這一路上發生的無數事情，許眾忝腦中飛速閃過一個念頭：曲仲他是不是仙人下凡。

“我不是什麽神仙……”像是看透了許眾忝心裏的想法，曲仲揚起唇角笑笑，緊跟著就說道：“許元的眼睛其實不是真的眼睛……”

一通解釋下來，兩父子只聽到了其中關鍵幾個點。

一是這一切都是靠段家家傳術法完成，但操作一次要付出的代價太大，所以不能輕易使用。

二是許元的眼睛不是真的眼睛，只是曲仲用術法所做，一旦死亡眼眶裏是沒有眼球的。

三是希望他們能保守這個秘密。

許眾忝父子連連點頭，雖然心裏還沒有完全消化完這麽神奇的事，可蒙了的腦袋還是下意識選擇了承諾。

“只要我活著一天，我就不會把這事告訴第三個人。”許元鄭重向曲仲發誓。

“那就好，你好好休息吧！”

該說的話都已說完，曲仲幹脆起身，打算把空間留給明顯還有很多話要說的父子倆。

揮手撤下法陣，人正準備走出，許元的聲音又跟著響起：“曲先生！”

曲仲回頭。

“為了救我，你付出了什麽代價？”

“……”

曲仲一臉雲淡風輕地笑笑，說出來的話卻震撼無比：“三十年的壽命。”

父子倆的瞳孔都是一陣劇烈抖動。

“那怎麽行？這應該用我的壽命來換才對。”許眾忝使勁拍著自己的胸口大叫。

“好了，我還死不了，以後快要死的時候再來找你。”曲仲無所謂地擺手，不耐的神色制止了還要爭辯的許眾忝。

這個世界剩下的壽命雖然不多，但也足夠辦完他要做的事。

……足矣！

“那我要怎麽感謝你才行？”許元又問。

曲仲看他兩眼，接著就轉身離開了屋子。

“好好活著……”縹緲的聲音傳進屋子，帶著一股強烈的不真實感在屋子裏飄蕩了半天。

“爸！你究竟認識了個什麽世外高人啊？”

良久……

許元感慨！

***

隨隊在村子裏繼續休整了一天，曲仲被卓航先護送上了回雲山村的越野車。

他們的車後還跟著兩輛越野，各拉著兩條神獸。

至於許眾忝父子和楚紀仁，還要留在當地進行一段時間的搜查與修養才能回北城。

許元後續的恢復曲仲沒參與，至於要跟治療的醫生如何解釋與怎麽向上級報告，他都不感興趣。

反正封禁符已下，剩下就看父子倆的選擇了。

經歷了大半天沉默的路途，卓航終於開口，一張嘴問到的卻是關於幾只神獸的事。

“我前天已經向上級報告了古辣山裏發生的情況。”

“嗯！”曲仲應聲，等他下文。

“部隊領導問，能不能借這幾條犬幫著給戰區的軍犬們訓練下？”

曲仲：“……”

還以為他要問幾只神獸的來歷，感情人家連問都不問，森林裏的事就好像沒發生過一樣完全被忽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