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一更(第2/3頁)

蒼白的膚色上一條條醜陋的刀疤交錯疊加,最淺的一道才結痂,傷疤從手腕左側一直劃到右側,橫穿了整個手腕的寬度。

“嘶--”周蕓倒吸一口涼氣後才忽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捂住嘴巴震驚地看向曲仲。

而這個年輕人此時的表情還是一臉雲淡風輕,甚至還伸出手把任蕓的衣袖再往上拉了拉。

這一拉,周蕓的驚呼終於是從手掌中溢出,就連好奇的廖曄雲也跟著站了起來。

這一走近,這位自認見多識廣的影帝也跟著驚詫地站在了原地。

除了手腕上那一道道的疤痕,任蕓的胳膊上竟然全都是一個一個焦黑的圓點疤痕,那些疤痕密密麻麻分布在她的小臂上,讓他整個頭皮都跟著發麻。

可曲仲只是嘆了口氣,繼續對任蕓說道:“把外套脫了吧。”

“好!”

此時的任蕓好似變成了另一個人,這些疤痕展露在幾人面前,讓她最後一絲猶豫都跟著消散在了空氣裏。

她不僅沒有抵抗,甚至還一臉松了口氣的模樣。

任蕓的模樣反而讓曲仲心裏一輕,對她的心裏狀態評估要好了很多。

不管這些傷痕是怎麽而來,面前這位母親都是個堅強的人。

暗紅色的外套脫下,從手腕到胳膊肘的皮膚已經看不清原本的膚色,上面深深淺淺的圓形傷疤就像是印記一樣蓋滿整個小臂。

可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大臂上潔白光滑的皮膚。

手肘就像是個分界線,一條胳膊上形成了兩個極端。

曲仲“嗯”了聲,身體緩緩靠回了椅背上,然後才緩緩開口:“身上的疤痕不止這些吧。”

“是!”任蕓點頭,緊接著雙手往衣擺伸去,就這麽掀開了運動T恤的下擺。

“啊!”廖曄雲一聲驚呼,忙不叠地轉頭閉上了眼睛。

可曲仲還是就著這個動作紋絲不動,任蕓把衣擺掀到胸口下,然後緩緩轉過身體背部朝著書桌的前方。

“……”

任蕓腰部均勻分布著四個焦黑的痕跡,每個都和嬰兒拳頭大小,圈內顏色最深,圈外最淺。

這是一次又一次重復灼傷之後留下的痕跡。

曲仲身體往前一傾,仔細看向那些痕跡,終於確定自己的猜測。

“這些是電療機留下的?”

“是。”任蕓放下衣擺轉身,似笑非笑地點著頭:“無數次電擊之後留下的傷痕。”

說著,一身輕松地坐下,自嘲似地挑了挑唇:“沒想到我還能活著走出那座‘監獄’。”

她的這句話說完,整個書房都安靜了下來。

知道內情的曲仲感嘆於付霍明的心狠,不知內情的廖曄雲夫妻則是震驚加不敢相信。

當今這種法制健全的社會,竟然還會出現“濫用私行”這種演戲才能遇到的戲碼。

“研學他知道嗎?”曲仲輕聲問。

任蕓搖頭,提起付研學時神情仿佛又變回了初見時那個溫柔的母親。

“知道的話,他這一輩子都會活在內疚之中。”

這是一個母親全心為孩子考慮之下特意的隱瞞,曲仲當然沒有權利讓她說出實情。

於是點點頭表示理解後,朝她把脈枕往前一推:“那我先診脈吧!”

脈象沒什麽大問題,身體甚至比一般這個年紀的人都健康幾分,付研學把人接出來後應該找醫生治療調理過。

所以,比起她的身體,任蕓現在主要問題應該是精神上的持續緊張。

有對未來生活的恐懼,有對孩子的緊張,身上的疤痕和痛苦回憶也占了不少因素。

“你的身體沒什麽大問題,不需要服藥!”

曲仲收回手,靜靜等著任蕓的決定,如果對方想要消除這些痕跡,就要先自己踏出第一步而不是由他去推著走。

“……”

就這麽等了好幾分鐘,任蕓心裏的掙紮通過她的神情完全展現在曲仲面前。

忽地……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滑下,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我想消除這些傷疤。”

“想好了?”曲仲追問。

“嗯!”任蕓使勁點頭,啜泣聲隨著她斷斷續續地講述終於變成了放聲大哭。

二十來平的書房裏都是她聲嘶力竭的哭喊聲和無法再控制住的滿腔恨意。

在外人看來,任蕓和付霍明是一對郎才女貌的最佳伴侶,可只有婚姻裏的她才知道自己丈夫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禽獸。

當年的夫妻恩愛在任家落寞之後終於被撕開了表面的假象。

付霍明瞬間翻臉,光明正大地帶回了他十幾年的情婦,並聲稱那才是他最重要的人。

當然……這話恐怕只有那個於玫才會傻傻相信,公司裏誰人不知,付霍明不過是覬覦於她手裏多年的客戶資源罷了。

情婦的登堂入室成了壓垮任蕓的最後一根稻草,她變得尖銳,變得不可理喻,所有的歇斯底裏都只為了留下心已不在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