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第3/4頁)

今年,就在幾個月前,cdc(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就這一事件公布了相關研究成果。他們發現這種由吸血蝙蝠傳播的狂犬病毒比境內其他狂犬病毒攻擊性更強,潛伏期更短,往往只有一周到兩周。在這一病例被公布之前公眾從未把吸血蝙蝠襲擊帶來的威脅放在心上。

詹妮弗知道吸血蝙蝠會傳播疾病,就像她知道蚊子會傳播瘧疾等各種疾病一樣,可知道歸知道,不是每個人都能把吸血蝙蝠與狂犬病聯系到一起,再把腿痛和狂犬病病程前驅期的一系列症狀聯系到一起。她最多懷疑是某些細菌導致的痛苦,或者幹脆就是血吸蟲。

抗生素本來可以被用在詹妮弗自己身上,但她把這些藥片勻出來一部分給了安東,甚至連自己的份都沒用掉,等著觀察後效並救急。這一切都是對危機感的回應,也是對求生同伴的照看。

危機意識終究是危機意識,它鉆得她頭皮發疼,原來血吸蟲竟也不是最糟糕的情形。

這是狂犬病。

眾所周知的絕症。

一旦發病就藥石無醫。

詹妮弗咬著牙用梭鏢圓頭把安東捅倒在地,接著把他按在地上,小心避開了他的牙齒和指甲。雖然現在還沒有任何狂犬病人傳人的報道出現,但從吸血蝙蝠處來的狂犬病似乎和城市中貓貓狗狗傳播的狂犬病有些不同,沒有太多數據可以參考。

她用力壓制著像上岸的魚一樣開始翻滾掙紮的安東,一只手按下了他生命環上正在尖嘯的藍色警報。

生命環被開啟了。

象征安全的光罩從儀器上發出,沒幾秒鐘就把詹妮弗向後一推,擋在了保護罩之外。她可以看到許多藍色光束像皮繩一樣把安東壓制在地面上,防止他傷害自己,或通過撞擊保護罩的方式脫離束縛。

從生命環開啟到直升機飛降,詹妮弗始終握著梭鏢站在一旁,不置一詞。

直到安東被四名醫療組員架上飛機,他從興奮期中短暫恢復,先是看到了生命環上能讓任何人崩潰的提示,接著用熟悉的、驚慌失措的神色盯著她,以口型問道:

“我會死嗎?”

“你不會死。”

詹妮弗空洞地安慰。

讓她難過的是,安東立刻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山洞裏,又回到了蜘蛛死城之外,又回到了剛剛組隊的時分。他始終對她抱有極大的信任,就像許多其他人一樣。

這個認知讓詹妮弗覺得坐立難安。

要說節目組的保命手段應該做得更好一些嗎?

生命環作為目前全球最高精尖的一體化治療儀,完全可以適應軍方、特工乃至許多超級英雄的任務需要,還未上市就已經在地下社會炒出了名氣,諾曼·奧斯本下半輩子都可以靠這個項目躺在床上,小奧斯本可以繼承的財富更是翻了數番不止。有了爬蟲藥劑,哪怕斷兩條腿都能救,偏生碰到狂犬病。

要說不應該把賽道安排在地下水道裏嗎?

每一條賽道都不敢說絕對安全,恰恰相反,每一條賽道選手都是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冒險。吸血蝙蝠只是整條賽道上不足為奇的難關之一,光說動物不說地形天氣植物,電鰻可能會殺死選手,食人魚可能會殺死選手,鱷魚可能會殺死選手,就連最小的蚊子也可能會殺死選手。

要說中招的選手倒黴嗎?

倒黴,確實是倒黴。

兩百個人一起進入亞馬遜雨林,十個任務點,一個月過去,往少了算也得有五六十人做過【吸血的盛宴】這個任務,三個箱子刷出來的位置也是固定的,蝙蝠群更不可能厚此薄彼,只襲擊一部分選手,不襲擊其他人,就連詹妮弗身上也有蝙蝠襲擊的痕跡,最開始那幾天還流血不止。在這種相對公平的環境下,竟然只有安東一個感染了狂犬病,幾率到他頭上,不是倒黴又是什麽呢?

可安東直到上飛機前還在邊哆嗦邊結結巴巴地自言自語,不知道是在寬慰自己,還是在寬慰詹妮弗或其他醫務人員。

“或許他們有辦法處理這種事,你知道,你知道的,哈哈,在棕熊藥劑之前我一直覺得恢復暗傷是不可能的,在爬蟲藥劑之前我也一直覺得斷肢再生是不可能的。對,說不定奧斯本有其他藥劑......”

“可憐的孩子。”醫療組長站到詹妮弗身邊。

一陣長久的靜默。

詹妮弗不抱什麽希望地開門見山:“他會怎麽樣?”

醫療組長保守地說:“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性。”

“那就是說你們沒有藥劑了。”詹妮弗說,“也對,狂犬病和許多癌症一樣都是現在無法治愈的疾病,奧斯本的生命環已經夠醒目的了,如果他要能治愈狂犬病,恐怕手下的研究員們都得拿上諾貝爾醫學獎。”

“很抱歉,女士。”醫療組組長惋惜地說。他很難把那些醫學術語一股腦兒地倒在選手頭上:發作意味著已經進入病程,狂犬病毒繞開免疫系統直接進攻中樞神經系統,吸血蝙蝠傳播的狂犬病毒甚至要更烈性一些......但他也不必把這些東西訴之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