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哥譚市, 老城區,警察局(GCPD)。

吉姆·戈登局長將最後一份簡報放下,揉了揉眉心。

窗外安靜得不像哥譚的夜晚, 沒有此起彼伏的警笛聲, 也沒有慌亂的腳步聲和刺耳的鈴聲,但他知道這種寧靜只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這已經是本月的第三十三起惡性襲擊事件了。

八月大概是被撒旦本人詛咒了。

上旬急凍人在黑門監獄策劃了一起越獄事件,把大半個監獄的看守送上西天,再次用行動捍衛了哥譚市全美越獄率第一的榮耀。

沒過兩天安生日子, 企鵝人和黑面具不知吃了什麽炸藥,在米勒港為爭奪地盤大打出手, 結果被街頭惡魔們撿了漏。

換個人來一定以為這就是倒黴的極限了吧?

可惜並不是。

一周前, 被譽為哥譚“光明騎士”、“最後良心”的金牌檢察官哈維·登特在開庭時被罪犯馬羅尼當庭潑了一瓶硫酸——明面上說誰都不知道這種危險物品是怎樣被帶進法庭的,事實上誰都知道,只是沒人敢站出來控訴。

“老牌”罪犯們已經夠GCPD喝一壺了,新崛起的“小醜”甚至更讓人頭疼。

這家夥整個八月都在到處攪風攪雨。

他致力於為所有罪犯提供“新穎有趣”的犯罪方式,不僅親自下場策劃犯罪、實施犯罪, 同時運用洗腦技巧給受害者洗腦。每一個和他接觸過的人, 小混混,站街女,名流,警員, 隨便什麽人,最後都會變得瘋瘋癲癲。

哥譚全市都在腐爛,只有阿卡姆總算還太太平平。

基督他媽的耶穌!

阿卡姆和太平兩個詞出現在同一個句子裏真讓人懷疑人生。

煩心事一樁接一樁, 吉姆·戈登只是個人類,他除了心裏咯噔一下之外又能怎麽辦呢?

上有政客們推諉扯皮,中有警局被滲透成篩子, 下有平民或罵聲連天或漠不關心或同流合汙,整座城市除了奇裝異服的黑衣貓耳怪胎之外竟然沒有半個正常人——

糾正,這位黑衣貓耳怪胎也不是什麽正常人。

“蝙蝠俠。”

戈登將鋼筆蓋合上,半是感慨半是憂慮地念出了這個名字。

這位“義警”在哥譚出沒將盡一年了,他對蝙蝠俠的態度也從一開始的警惕到如今的彼此信任合作無間。短期來看警局抓獲罪犯的效率的確提升了,可從長遠來看就不同了。

蝙蝠俠向整個哥譚展示了他的強大和恐怖,一方面他當然震懾住了罪犯,另一方面他就像黑色中更凝聚的那塊黑色,一個冰冷的指引,一個閃亮的道標,在蝙蝠張開的雙翼之下更多犯罪力量如雨後春筍般在城市崛起。

《星球大戰》系列有個著名哲理,每當光明的力量攀升時,黑暗總是在後頭緊緊跟隨。

戈登的芭芭拉特別喜歡這系列電影,他也覺得電影裏說的話挺對。

不過只是一部分。

尤達大師還說過黑暗面總是比光明面燃燒得更熾熱、燃盡得也更快呢。

狗屁。

在哥譚就是狗屁。

黑暗面都快燒成奧林匹斯山上的聖火了,隔著八百米都能看到光,而且還防風防水,歷久彌堅,薪火相傳,永不熄滅。

燃盡?

呸!

戈登心裏罵罵咧咧,臉上不動如山,四平八穩地站起來將簡報歸。

也正是在這時他聽見了一記熟悉的響動。

那是布料摩擦的聲音。

他飛快地轉過身,看著蝙蝠俠從窗外靈巧地翻入。

黑暗騎士身上帶著難以忽視的血腥氣和硝煙味,雖然有悖法治精神,但戈登衷心希望被打斷骨頭的是某個小混混而不是騎士自己。

“晚上好。”他友善地說,

蝙蝠俠只是沉默地朝書桌邊走。

他長得十分高大,面甲上直起來的耳朵尖和掛在墻壁上的寶劍位於一個高度。這身戰甲比的更厚,在他走近時還聞得到一股奇異的味道,有點熟悉,似乎是什麽金屬。

“晚上好。”

黑暗騎士以尋常人念訃告的語氣說道。

戈登精準讀取了對方身上環繞的低氣壓:“這麽說今天你給我帶來的是壞消息。”

蝙蝠俠短促地點頭:“黑面具和企鵝人不是因為爭地盤亂起來的。黑面具從大都會弄到了一點東西,準備把手下們都變成殺手鱷。企鵝聽說了風聲,也想從中分一杯羹。”

不必問他折斷了幾根骨頭才得到這種絕密消息。

戈登的臉色立刻一沉。

他從抽屜裏掏出塗了色塊的哥譚勢力分布圖,眯著眼睛用手指劃過兩家勢力範圍的邊界,時不時在幾個標紅的地點上停留。

“什麽東西能制造殺手鱷?”

“一種藥劑。”蝙蝠俠說,“確切地說是一種藥劑的多個變種,有人想做實驗,有人想增強勢力,雙方一拍即合。”

戈登撐著桌面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