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趙錦繡呢,她去哪了?……

“長豈!”

馬車向前沖的時候, 姜唯掀起車簾看了一眼身後,他們都看見了四人砍馬的舉動,天空仿佛都被那四濺的鮮血染紅了, 身後兩個侍從紅了眼眶,玉如和明初更是忍不住發出小聲的啜泣。

趙錦繡雖然沒有哭, 但眼睛也紅得仿佛在滴血,她的雙手緊捏成拳, 牽扯到手心裏的疼痛,她也只是皺了皺眉隱忍不發,她死死盯著身後, 眼中有著對長豈幾人的痛惜以及對那些黑衣人的憤怒。

她看到了那些黑衣人從山上沖下, 也看到了長豈幾人橫刀往前沖時帶血的衣角在空中飛舞的情形, 可是很快, 她就什麽都看不見了。

即使她趴在窗轅上拼命揚長脖子, 也什麽都看不到了。

“郡主。”

緊跟在馬車後面的黑臉侍從紅著眼眶哽咽道:“外頭危險,您快進去。”

趙錦繡咬著紅唇沒有說話,她水蔥一般的十指依舊死死抓著烏木制的窗轅, 手心裏才止住的鮮血又開始不住往下流, 很疼,可她卻仿佛已經意識不到了,她只是感覺到淩厲的春風刮在她的臉頰上, 空氣都帶了甜膩潮濕的感覺。

姜唯沒有去阻攔趙錦繡,她也一樣, 即使已經看不到了,她也依舊朝身後看著,心中的悲痛讓她握著車簾的手收得越來越緊,不算鋒利的指甲透過暗色綢簾卻還是讓她在一瞬間感覺到了疼痛, 可她始終都不曾松開。

她低闔著眼,緊咬著紅唇,直到胳膊被一只小小的手握住,她才回過神。

她什麽都沒說,只是在看到目光擔憂望著她的謝回時,才松手,她把他納到自己的懷中,緊緊抱著,身子在顫抖。

……

此時的山路上除了極速向山下奔去的趙錦繡一行人,還有一個人,只是他卻不是下山,而是擎僵策馬朝山上奔去。

那人便是林斯言。

剛剛用銅鏡折射出山谷的人就是他。

等看到馬車裏的人學會這招後,他也沒有下去,而是頭也不回地朝山上的青山寺奔去,林斯言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這個時候下去無謂是以卵擊石,不僅沒辦法救人還會把自己的命都賠進去。

倒不如去山上告知此事,由師父領著寺中的武僧過來。

山間的風景在他兩旁迅速劃過,原本平淡的風都因馬兒的速度變得劇烈起來,青衣郎君的頭發都亂了,衣裳也被風吹得發出獵獵聲響,可他卻沒有去理會,而是緊抿著薄唇肅著一張臉一刻不停地朝山上奔去。

“師兄?!”

山間小路上走來幾個持棍的僧人,他們本是聽到那些叫聲想下來探個究竟,忽然看到林斯言,俱是一驚。

林斯言是法無住持的俗家弟子,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跟著住持學習了,輩分比許多僧人都要高,即使他很少來青山寺,可寺中的僧人都會尊稱他一聲“師兄”,少見這位師兄這副模樣,一群人都很是驚訝,可神情卻也變得嚴肅起來。

領頭的一位藍衣僧人名叫元隨,他問林斯言,“師兄,出什麽事了?”

看到他們,林斯言松了一口氣,他修長有力的手勒住韁繩,不等呼吸變得均勻就跟他們說道:“謝家人在半路被人阻攔,恐怕支撐不了多久,快去通知師父讓他派人去營救。”這大概是他第一次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說完後目光在元隨手上的木棍一頓,也不等他們回應,他直接彎腰從元隨手上撈過木棍就立刻掉頭朝山下而去,速度比起先前只快不減。

留在原地的僧人看得愕然,等反應過來,元隨立刻往前追出去幾步,嘴裏急道,“師兄,你去做什麽啊,你不會武功啊!”

可回應他的只有山谷間無盡的風。

眼睜睜看著林斯言越來越遠,其余僧人也都急了起來,“師兄,現在怎麽辦?”

“留下一個人去寺中稟告住持和法相師叔,其余人隨我先去底下看看!”元隨說完便立刻朝山下走去,其余僧人也紛紛跟上。

等林斯言一路疾馳回到原處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地屍首,有黑衣人的,也有謝家的侍從,就連剛才死守的那四個青年也都無一例外倒在了地上,原本疾馳的速度忽然一頓,握著韁繩的手也驟然收緊,忽然變得安靜的山谷中,他指骨發出的咯咯聲變得格外清晰,林斯言未曾停留,而是繼續往下,到那的時候冷著臉沉默地從地上撿起一把□□,他剛背到身後,想離開的時候卻被一只手握住了衣擺。

低頭看,是長豈。

林斯言不知道他的名字,卻認出他是那些侍從的頭,此時他的身上全是傷口,臉上也布滿著鮮血,青年的眼睛被鮮血模糊,意識也早就不清了,他只是拼著最後一口氣死死抓著林斯言的衣擺,不肯讓他下山。

林斯言彎腰蹲下,他一向喜凈,更不喜歡與人接觸,可此時他卻沒有猶豫地握住那只滿是血汙的手,“我是東山書院的學生,是你們二公子的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