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筆記 下卷 開篇

立秋之前,發生了幾件事情,一是有一家農居養眼鏡蛇的房子倒了,蛇都跑了出去,村委貼了警告,讓大家注意安全。

另外是喜來眠邊上的地被人租了下來,也要做一個農家樂,不知道來者是誰,善或不善,聽到消息不久,我看到了一塊牌子立在那個地方,才意識到不是農家樂,是一家民宿旅館。

第三是村裏批出了一條山路,要搞花燈的節日,說是有電視台的人要來采訪村裏的文藝建設,村支書沒有弄過這種事情,來問我這麽做。

我在這段時間建立了一個網頁,讓來往的客人可以加上,平日裏可以回憶起這裏的生活,就在上面問花燈的搞法。

一切如常,網頁上詢問了之後,有人發來了一張在我發布的照片上塗鴉的圖片,畫畫的人選了一條很長的林間石階小道,這條道路很老,是一條明清更早的老路,是我們從山上發現清出來的,大概有一點四公裏長,這條路很快,能並排走四個人,兩邊都很平緩。

這人把各種花燈都畫在了這條路的兩邊,還畫了一些擺攤的攤位,有糖葫蘆,賣花串的,肉燕魚丸小餛飩,等等等等。

遠處還畫了類似於七彩的流星的天象。

真是美好的願景,我心說,但這張畫我應該能忽悠村支書了。

在畫的留言下面有一段很短的文字,說:在古老的路上可能遇到古老的靈魂。

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那天晚上我坐在鋪子外面洗碗,這段時間台風天一直起各種各樣很誇張的雲,晚霞特別漂亮,我雖然一身汗,但也覺得不是那麽熱了,就對胖子說:“我打算把院子搞一下了。”

胖子一邊數錢一邊也不看我,嗯嗯了幾聲:“挖個池子養點錦鯉就好了。”

我道:“我要搞,肯定要做到一發朋友圈,所有朋友都往這兒跑的那種程度。”

“你說你院子裏挖出一個地宮來,保證仇人也來。”

我把他手裏的錢搶過來,就塞兜裏,胖子就怒道:“臥槽,我好久沒見過現金了,你讓我再摸摸。”

喜來眠有一個規矩,有一款酒只能用現金買,那酒是我們自己釀的,第一批產量很小,而且也沒那麽好喝,只因為胖子和悶油瓶釀酒時候我拍了一張照片,這酒就很多莫名其妙的人問。

就是那種這個人釀的酒應該有很好喝的這種錯覺。

酒的名字很矯情,叫做遠山凈兒,本來打算自己喝的,結果反而成了一個梗,為了變得更加難買一點,就只能付現金。

接下來就要釀下一批了,我完全無法保證味道是一樣的,所以打算第二批就直接改名字。

事實上到現在我明白了,做小生意其實有一種異樣的幸福感,就是自己的一分一毫都有點價值的感覺,真很難得。

悶油瓶扛完煤氣罐,脫掉勞工手套走過來,他頭發很長了,應該理了,胖子就給他理發,我喂院子裏的雞。

阿,我真的太喜歡喂雞了,為什麽那麽治愈。

很快天色就黑了,三個人擠著一輛摩托(危險行為不建議效仿)回村裏,晚上也沒打算睡在別館,還是睡村屋,因為喜來眠的生意已經很順暢了,如果邊上再蓋一個民宿旅館的話,生意還會更好,所以我精力很充沛,得有點運動消耗體力。

這應該是我這段時間最愜意的時候。

三個人帶上手套,拿上手電筒,就上山準備抓眼鏡蛇,如果要搞花燈會,山路上全是過山峰可不行。

出發的時候,我對悶油瓶說:“院子我想搞一下了?”

他看著我,胖子把他的頭簾搞的很不自然,他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