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第2/10頁)

景娘子這麽一說,在外面幹等了一天的人才發覺的確是餓了。兩個人剛要轉身往外走,裏屋的房門再次被推開。

看著走出來的司闕,尤衡皺了下眉,想起軍中時尤玉璣寄給他的信,眉宇間現出幾分猶豫。尤嘉木看了一眼元逸哥哥,盯著司闕欲言又止。

司闕走得近了,尤衡還未開口問該怎麽稱呼。司闕先自報家門:“司闕。”

顯然,他不想被他人錯認為是司閬那個蠢貨。

尤嘉木皺著眉,眼中仍舊有不解。尤衡想到之前尤玉璣給他寫的那些信,逐漸想通其中關節。

司闕邀尤衡私談。

尤衡沉默了一會兒,沉聲開口:“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陪著鳶鳶?”

“她睡著。”司闕回望,“她醒來前我會回來。”

合家團聚的除夕夜,尤府的書房亮著燈。這是尤玉璣父親生前用的書房,墻壁上懸著“風骨”二字的親筆。

尤嘉木在庭院裏走來走去,時不時望向書房的方向。良久,書房的房門被推開,司闕從裏面走出來。尤嘉木立刻停下腳步,盯著逐漸走近的司闕。

尤嘉木的目光太過灼烈,伴著危險的訊息。像一只叢林裏窺探獵物的小豹子。

司闕停下腳步,瞥著他:“想說什麽?”

尤嘉木的身量又竄了一頭,大有像尤衡看齊的勢頭。他臉色發白,仿佛在強勢壓抑著什麽,憋了半天,他說:“以前阿姐跟我提到你,用的稱呼是真正的姐夫。”

司闕擡擡眼,順著滿天的煙火望向尤玉璣房間的方向。

“可你不是我姐夫。不僅我不會承認,所有人都不會承認。”

司闕重新將目光落在尤嘉木的臉上。

半大孩子的年紀,卻早已不是孩童。他正色道:“你應該把該給我阿姐的東西都補給她。”

司闕琢磨了一下,這是小舅子在催婚儀。

“會的。”司闕落下這兩字,便匆匆往回走。這個時候,尤玉璣快醒了。

尤嘉木站在原地,皺眉望著司闕離去的背影。

“嘉木。”尤衡站在門口喚他。

尤嘉木回頭,望見元逸哥哥身後墻壁上父親親筆所寫的“風骨”二字,恍惚凝神。自小的風骨教導,在近幾年的變故中搖搖欲墜。尤嘉木打心底裏敬佩父親與阿姐的氣度,他也曾心向往之。然而如今他寧願做個卑劣小人手段用盡,也不願再被小人欺。

司闕回到帶著血腥味兒的房間。產婦受不得涼,又是冬日,屋內炭火熊熊,將屋裏的血腥味兒染得黏黏糊糊。司闕悄聲走向床榻,將厚重的床幔掀開一條縫,望向床裏側,見尤玉璣還睡著未醒過來,方松了口氣。

枕絮在門外輕輕叩門,端來膳食。

司闕將東西接進來,沒讓枕絮入門。東西剛放一下,床榻上立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司闕便知尤玉璣醒了過來。

他端了一碗清粥,再幾道尤玉璣喜歡的小菜置於粥上,朝床榻走去。

“你在啊。”尤玉璣聲音輕輕的。

司闕捏著小勺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才含笑說了聲當然。他扶著尤玉璣坐起來,也沒讓她動手,親自喂她吃。

“你吃過東西沒有?”尤玉璣柔聲問。

司闕“嗯”了一聲,隨意敷衍,一邊喂尤玉璣吃東西,一邊詢問她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

“你不是也守了一天,不用什麽事情都你來做的。”尤玉璣語氣裏仍舊帶著虛弱,又低又軟。

“難得見鳶鳶這樣嬌滴滴,照顧著挺有趣味。”

尤玉璣想說的話被司闕喂過來的蛋黃泥阻了。她吃著東西,想著當初中了軟無散的毒時,便也是這樣被司闕照顧著。彼時比現在還嬌軟無力,實在算不得司闕所言的難得見。

司闕喂尤玉璣吃飽了肚子,喚侍女端溫水進來,他親自給尤玉璣做了簡單的擦洗。幹凈的衣裳還沒換完,尤玉璣將頭偏到一側靠著他的肩,睡著了。

司闕凈了手,重新回到床榻旁,看著尤玉璣的睡顏,恍惚間覺得忘了什麽事情。忙碌且焦心了一整日,司闕也有些乏了。他並不想歇在別處,只想偎著尤玉璣。臨上床前,司闕終於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麽事情。

他悄聲走出屋,往隔壁去。

乳娘剛給兩個孩子喂過奶,正在整理著他們兩個的小衣服。司闕走到榻旁,垂目望向緊挨著睡在一起的一雙兒女。

他不發一言,甚至一動不動良久,久到兩個乳娘詫異地偷偷用眼神交流。

時至今日,司闕還是對於這一胎是雙胎而心中介懷。他只想要一個孩子,將所有的一切給予唯一一個孩子。

兩個,怎麽會是兩個呢?

這小概率的意外落在他身上,若是旁人定然歡喜雀躍,唯獨他心中藏著一絲抵觸。

這世間有完全公平的父母嗎?

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