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第2/6頁)

尤玉璣俯下身來,拿帕子給她擦了擦臉。

“我來我來!”趙升從外面快步進來,接替了尤玉璣的活兒,親自照顧著江淳。江淳大概實在太累了,安靜地閉著眼睛。

尤玉璣去了外間,看了一會兒剛出生的嬰兒,知道府裏正是忙著的時候,走的時候也不讓侍女支會趙升,免得他來送。

尤玉璣跟著忙活著急了一天,身上染了乏。回去的路上,她靠著顛簸的車壁昏昏欲睡。馬車在尤府門前停下來,枕絮踮著腳角下了馬車,擺好腳凳。那邊景娘子正用一件寬大的披風裹在尤玉璣的身上,想將睡著的尤玉璣抱下來。

枕絮忽然低聲“啊”了一聲,景娘子立刻不悅地回頭指責:“別把夫人吵醒了。”

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景娘子一句話說完,才發現立在枕絮身邊的司闕。他一身緋帶玄衣,血紅色面具遮臉,正是毒樓樓主的裝扮。

天色晦暗,司闕離得近了,枕絮才發現,所以才嚇了一跳。

司闕望向車廂。車廂裏小桌上放了一盞燈,昏黃的光影照在尤玉璣的身上。

“睡著了?”司闕問。

“是。”

司闕親自將尤玉璣從馬車裏抱出來。尤玉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望了他一眼,入目是他那張血紅色的可怖面具。她蹙了下眉,將臉偏到一側埋在他的懷裏。

司闕拽了拽裹著她的披風,將人抱進尤府。

景娘子望著司闕離去的背影,無聲輕嘆了一聲。她對司闕是不太滿意的。確切地說,她對尤玉璣如今的處境不滿意。她總覺得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甚至連陪伴都缺失,是委屈了尤玉璣。可這是尤玉璣自己選的路,似乎她自己也不甚在意。她身為下人,倒也只能將這種惋惜藏在心裏。

陳琪立在不起眼的角落,皺眉望著毒樓樓主將尤玉璣抱下馬車,又走進尤府。直到尤府的院門合上,他仍舊立在原地,眉心不展。

當日在東宮,他想要帶尤玉璣離開被拒絕。他著實不理解,可是那一日緊接著毒樓樓主出現將好好的一場元宵宴搞得傷亡無數,太子也被廢。當他反應過來,想要再去小院找尤玉璣時,早已人去樓空。

接下來,晉南王府傳出消息尤玉璣回尤家給母親侍疾。

真的是這樣嗎?

他無數次站在這裏等候,卻始終不曾見到尤玉璣的身影。後來再見她,他立在很遠的地方望著她,她仍舊眉眼含笑,溫柔似水。

站在遠處望著她,早就成了陳琪的習慣。

直到前幾日,他立在陰影裏望著夏衫薄的尤玉璣,一陣風拂來,將她身上薄薄的裙裝向後拂去,顯出微凸的腹部。

那一瞬間,陳琪有一點懵。

是看錯了吧?

夏日裏的夜風很悶,陳琪望著遠處緊緊關著的院門,頓時覺得有些緩不過氣。

很多事情,慢慢有了答案。

他遇刺那一日,毒樓樓主會出現。

她被太子帶去東宮時,毒樓樓主又一次出現。

此刻,他親眼看見毒樓樓主將尤玉璣抱進去。

一切,再清晰不過。

原來那日東宮時,她不肯跟他走,並非擔心連累他,也不是覺得他的計劃太莽撞,而是因為……他不是她在等的人。

想通了所有,陳琪的眉頭反而皺得更緊。

毒樓樓主這樣的人,當真是她的良配嗎?心口隱隱的不安,戳得陳琪連喘息都覺得窒痛。

許久之後,陳琪才黯然地轉身回府。

剛回到平淮王府,府裏的小廝立刻迎上來,在他耳畔嘀嘀咕咕稟了一通。陳琪面無表情地朝父王的書房走去,還沒走近,就聽見了父王大發雷霆的聲音。

“父王。”陳琪邁進書房,瞥一眼滿地的狼藉。

“陛下是不是老糊塗了啊?”平淮王怒火中燒,他大步朝陳琪走過來,瞪圓了眼睛臉上又是震驚又是憤怒,“詔書上寫的名字居然是盛湘王?哈,他一定是老糊塗了!盛湘王不睦手足,陷害前太子刺殺你,被攆去了封地。居然立他為太子?哈,陛下是老糊塗了還是瘋了!對對……不是老糊塗,而是瘋了!”

原以為帝位近在眼前,忽然的一道詔書,狠狠打了平淮王的臉,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陳琪看著盛怒中的父王,忽然覺得一陣疲憊。

他平靜地開口:“四叔從未刺殺我,也從未意欲陷害前太子。”

“你在胡說什麽?摸摸你身上的疤,還替殺人犯說話?”

陳琪依言,摸到胳膊上的疤痕,他盯著父王暴怒中的扭曲面孔,平靜開口:“父王為了陷害旁人,當真不顧兒子死活?若兒子真的死在那場刺殺裏,父王會不會有半分的心痛?”

平淮王愣住,向後退了一步。他仔細盯著陳琪臉上的表情,盈著怒火的五官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他問:“你在說什麽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