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3頁)

在晉南王看來,將尤玉璣留下來才是最好的結果。縱使陛下不怪罪,也畢竟是多一事。

“我等西太後回京,不僅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晉南王府。”尤玉璣道。

晉南王輕笑了一聲,覺得尤玉璣這話很有趣。端起桌上的茶盞,捏著茶蓋輕輕撥動著茶水上飄著的兩片茶葉。

尤玉璣的聲音仍舊溫柔,只是這份溫柔裏多了一分決然:“古來姻緣走到盡頭有三法。若晉南王府不願和氣地和離,自然也不願意休棄。那只有第三法。”

晉南王撥弄茶葉的動作一頓,王妃的眸中浮現一抹訝然,就連一直低著頭沒什麽精神的陳安之都猛地擡起頭來,不敢置信地望向尤玉璣。

尤衡一直側身而坐,聽著身邊的妹子說話。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心裏卻忍不住有點心酸。

尤玉璣語氣溫和地繼續說:“我本不願與晉南王府結仇,玉璣與世子不太合適,一別兩寬是最好的選擇。”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尤玉璣也不願去指責陳安之。

因為不在意,指責也沒有意義。

“玉璣所求不過是等西太後歸來,兩家和和氣氣地將這門婚姻解除。若晉南王府執意不願,玉璣唯有素衣上殿遞上我與世子都簽下名字的和離書。”

尤玉璣望向陳安之,目光堅決,“若晉南王府執意覺得這紙和離書不算數,那唯有義絕。”

義絕,解除婚姻的第三種方式。登堂辦案,問詢記冊,從此兩家恩斷義絕,再無言和的可能。

“你!”晉南王猛地站起身來。

義絕之法,這不僅是兩家徹徹底底撕破臉皮,更是將此事昭告天下,人盡皆知,成為人人茶余飯後的談資。

他晉南王府,丟不起這個臉。

一直沉著的晉南王頓時有了幾分惱怒,他指向尤玉璣,咬牙切齒:“你當真要為了自己的這點事,鬧得兩家被天下人談論和恥笑?你當真就沒有半分顧慮?”

陳安之愣愣聽著這些話,心裏明白這意味著什麽。不行,他不想被那些人談笑。他太清楚那些京中公子哥兒玩樂時是怎麽拿旁人打趣。

他後悔,萬分後悔當時一時沖動地被尤玉璣激得簽下和離書!

他忽然沖上去,搶奪桌上的那張和離書,奮力地撕開。

尤玉璣沒有阻攔,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陳安之將那紙和離書撕了,才發現並不是當日他簽下的那份。

“這不是和離書!”陳安之驚訝地看向尤玉璣。

尤玉璣不想與陳安之說話,她明白在晉南王府掌事的是晉南王,這也不僅僅是她與陳安之的婚事。她冷靜地看著晉南王,說道:“於王府來說,優為我安安分分繼續留在王府,良為兩家和氣解決事情,差為義絕。”

“優不可能。除非我死。”尤玉璣站起身來,“世子爺簽下名字的那份和離書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若當真我死在王府,會有人替我素衣上殿向陛下告禦狀。”

若真是那般,於晉南王府而言,連義絕都不如。

若別人沒有對她下殺手,尤玉璣向來和善不願趕盡殺絕。可和善並不代表會委屈自己,任由別人欺淩。

正如父親教她的那樣——鳶鳶,和善的前提是本身足夠強大。你寬宥,是因為你不屑於,而不是你無能為力。否則那不是和善,而是窩囊廢。

尤衡也跟著站起身,他身量實在高大,這麽一站起來,立刻給屋子裏的人帶來濃濃的壓迫感。

尤衡眼中帶著笑意。聽尤玉璣說了這麽久,也該他開口。

“有句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們尤家再怎麽惹陛下不悅,能得來什麽責罰?倒是晉南王天子腳下伴君如伴虎,應當多謹慎些。”

晉南王神色復雜地凝視了陳安之片刻,才無力地閉上眼睛。

王妃也輕嘆了一聲,心裏明白只能如此了。尤玉璣已經將幾條路擺好,甚至給晉南王府挑了一條最好的路。

接下來,便是兩家商議何時又如何向西太後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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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玉璣和尤衡回到曇香映月已是快晌午,晉南王本是想尤衡留在前院一起用膳,被尤衡拒絕了。

尤嘉木眼巴巴地望著尤玉璣,打量著她的臉色。

尤玉璣往他的碗裏放了一塊紅燒肉,這孩子才松了口氣,笑著大口吃飯。

用過午膳,尤衡、焦玉書和尤嘉木便離開了晉南王府。尤衡是有些事情要辦,焦玉書自然沒有理由多留,和尤衡一起離去。尤嘉木倒是舍不得阿姐,可也還是被尤衡拎到肩頭,扛著他離開了。

尤玉璣親自將人送到王府正門外,才緩步往回走。

天地間昨夜的雪還沒有化,一片白茫茫。尤玉璣望著遠處的雪山,身子忽然晃了一下。

“夫人,您怎麽了?”枕絮跟在她身後,趕忙將人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