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3頁)

“哈哈哈哈……”尤衡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尤玉璣驚訝地擡頭望向他,輕喚:“二哥!”

尤衡指了指陳安之跑走的方向,笑道:“晉南王年輕的時候也是馳騁疆場的一員猛將,怎麽生了這麽個玩意兒。他恐要因為這個兒子晚節不保了!”

尤玉璣沒接話,而是問景娘子客房可都拾弄好了。景娘子點頭,院中的客房雖從未有人住過,可院子裏的下人手腳勤快,日日打掃,隨時都可以主人。

“都子時了,二哥還有表哥快歇下吧。”尤玉璣溫聲道。

尤衡收了笑,望著尤玉璣面露猶豫之色。他還有太多話想跟這個妹妹說。他雖然和尤玉璣同輩,可是比她年長了十一歲,對這個妹妹頗有幾分對晚輩的寵溺。可眼下的確時候不早了,就算他鋼筋鐵骨,妹子也該歇下了。

尤衡點點頭,道:“也好。有什麽話,咱們明日再說。”

尤玉璣站在尤衡身邊,望向焦玉書,客氣道:“表哥也跟著辛苦了。”

焦玉書含笑點點頭,沒有多說。

尤玉璣親自將人送去客房。曇香映月的後院有一處書樓,在書樓旁邊還有一座三層的小閣樓,這間小閣樓便是待客的客房。

往客房去的路上,尤玉璣和尤衡時不時說些家裏的事情,倒是沒怎麽和焦玉書說話。堂表不同,堂兄與親兄無異,表兄總是要避諱一些。

“阿姐?”到了客房門口,尤嘉木忐忑地攥住尤玉璣的袖子,輕輕晃了晃。明明長得結識強壯,在尤玉璣面前也會撒撒嬌。

尤玉璣這才看向他。

尤嘉木莫名心虛。

當尤玉璣得知赴京的人由大堂兄變成了二堂兄,便知道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畢竟是親姐弟,她瞟一眼尤嘉木的神情,再聯想起白日裏在萬安寺時尤嘉木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刻猜到定然是他寫信回家訴苦。

“好好休息。”她摸了摸尤嘉木的頭。

尤嘉木知道阿姐不生他的氣了,他立刻燦爛的笑起來。

安頓了幾位兄弟,尤玉璣從閣樓走出來,經過一旁的書樓,不由停下腳步,擡頭望向書樓二樓的窗戶。

深夜時,書樓裏沒有人,自然沒有掌燈,漆黑一片。

她長久凝望著書樓二樓黑黝黝的窗口。

她實在站在這裏仰望著書樓窗口太久,景娘子忍不住開口:“夫人,可是有什麽不對勁的事情?”

尤玉璣收回神,亦緩緩收回目光。

“沒有。”她慢慢垂下眼睛,踩著涼薄的月色,緩步往前走。

穿過雕花門,沿著抄手遊廊往前走,尤玉璣看見司闕還站在檐下。那只先前還臥在她膝上的百歲又回到了他的懷裏。月色下,他一襲白裳,臂彎裏的百歲倒是如他身後的黑夜一個色調。

尤玉璣腳步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神色如常地經過司闕身邊,目不斜視。

就在她將要走過司闕身邊,司闕面無表情地掐了百歲一把。

“喵!喵嗚!”百歲伸長了脖子。

尤玉璣腳步不由一停,她下意識地想要回頭。

——可是她忍住了。

她終究是沒有回頭,沒有去看那個人,也沒有去看那只貓。

她剛要繼續往前走,寒冬深夜的涼風吹來司闕漫不經心的聲音。

“需要幫忙嗎?”他似隨口一問。

一瞬間,尤玉璣已經猜到了司闕所謂的幫忙是怎麽回事。應當是殺人吧?殺了陳安之,甚至殺了方清怡?是了,今天在萬安寺,她無意間撞見司闕出現在方清怡的茶室,彼時他就是想殺掉方清怡吧?

她不贊同也不反對,只是與她無關。

她垂著眼,平靜地說:“不必。”

不必他幫忙。

尤玉璣繼續往前走。

司闕抱著百歲的長指微僵,有那麽一個瞬間,他很想把懷裏的百歲丟出去,好騰出手去拉住這只狐狸精。

他聽著她的腳步聲遠離,直到開門又關門的聲音。他終於擡擡眼望過去,看見房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將屬於她的那一抹淡紫色的身影關到與他無關的另一邊。

司闕依舊佇立在檐下,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待了那麽久,舊到懷裏的百歲都開始覺得有些冷。

後來,夜幕中的星和月都躲了起來,飄起紛紛揚揚的小雪沫子。慢慢的,小小的雪沫子變成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

停雲撐著傘出來,舉在司闕的頭頂,說:“太寒了,回去吧?”

司闕擡手,修長的指擡了擡遮擋視線的傘面。他看著尤玉璣房間的燈熄滅,才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冬日的夜晚那樣冷,再多的炭火也不夠暖和。

司闕從枕側取出一條尤玉璣的腿鏈,輕輕地晃了晃,腿鏈上的小銀鈴立刻發出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來。他望著晃動的小銀鈴,眼前難免浮現昔日旖旎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