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司闕以前卻是不知,一個女人的纖腰彎下去的弧度,是那樣好看。

尤玉璣蜷縮著面朝床外側側躺著。屋子裏的光映在床幔上,她望著映在幔帳上的光圈,微微發呆。

隔著床幔的光落在她的臉上,有些晦暗不明。良久之後,她沒有什麽表情的面孔慢慢蹙了眉,染上幾許憂色。

會不會太……

她慢慢咬了唇,微腫的旖唇上被她咬出一道淺淺的白印子,她仍渾然不覺。

她望著映在床幔上的光暈,忍不住去回憶剛剛的情景。可又有什麽能回憶?她分明什麽都沒看見,只在最後看見司闕拿著帕子去擦手上的痕漬。原來看不見時,其他感官真的會變得異常清晰。直到現在,她耳畔似還能聽見那些聲響來。

忽地想起“放浪”這樣的詞匯,她的眉心越擰越緊。

腰上一沉,是司闕的手搭了上來。

尤玉璣閉上眼睛,溫聲開口:“睡吧。”

司闕貼過來,將臉貼在她的後頸蹭了蹭,問:“姐姐困了?”

“嗯。”尤玉璣胡亂應了一聲。

司闕稍微向後退開一些,望著尤玉璣,長指挑起尤玉璣頸上的一縷潮發,慢條斯理地給她理好。被子蓋在兩個人的身上,露出她的一小點肩頭。

司闕慢悠悠地用指腹在她的後肩畫著圈圈。

——現在知道害臊了?剛剛不是挺快活的?

尤玉璣轉過身來。

司闕臉上表情收了收,立刻擡起長長的眼睛,用一雙幹凈純稚的眸子望著尤玉璣,問:“吵到姐姐了?”

尤玉璣將司闕作亂畫圈圈的手握住,好好放在被子裏,又將兩個人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才柔聲說:“睡啦。”

“好。”司闕微笑著,凝望著尤玉璣的表情。

瞧她臉上沒多少害臊的羞意,頓覺沒趣。他閉上眼睛靠過去,睡覺。

此時時辰尚早,王府別處很多人還沒歇下。

陳安之帶了一副金鑲玉的鐲子,送來給方清怡當做新歲的禮物。

“提前兩個月讓香寶閣親自給表妹打造,絕對獨一無二。雖然還沒要新歲,東西今日送過來,就提前給表妹了。”

方清怡輕輕地撫著鐲子。以前陳安之也時常花心思送她東西,若是以前,她此時此刻心中必然十分歡喜。然而此時,她卻忍不住問:“給紅簪備了什麽?”

她到底是在意的。

紅簪是她身邊的人,就住在對面。陳安之去過多少次,夜裏什麽時候喚下人要水,她想忽略都難。

紅簪的事,像一根刺一樣紮在她心裏。

陳安之皺了眉,道:“過年的時候府裏會從庫房給各屋送東西。她一個丫鬟提上來的姨娘,又怎麽能和表妹相比?”

他握住方清怡的手,認真道:“表妹,若你不喜歡我睡她屋。我便再也不去了。”

陳安之這話倒不是哄人。在他眼裏,表妹是名門閨秀為他受了委屈自然要好好相待。至於其他幾個妾室,春杏是他最初的通房丫頭,只要她能一直像現在這樣本分聽話,他便養著。而翠玉和林瑩瑩,在他心裏比春杏更不重要,所以林瑩瑩被擄了,他也沒怎麽在意。而紅簪,完全是為了解決需求的玩意兒,若表妹不喜,扔了又何妨。

女人嘛,再挑一個用便是。

畢竟是曾經喜歡的人,方清怡有一瞬間的心軟。可是她想到報上孕事時,那種恐懼和被羞辱的滋味,眼底的柔軟被她趕走。

“表哥對我真好。”她溫柔地笑著,為陳安之倒了一杯米酒。

陳安之笑著喝下,還要誇:“沒想到表妹釀的酒這樣味美。”

“表哥喜歡就好。”她含笑為陳安之再倒一杯酒。

自從知道王妃有了身孕,方清怡心裏越來越急。今日的米酒中,被她多加了一倍的藥量。

夜裏,陳安之沒走,留了下來。他很快睡著,方清怡卻毫無睡意。她忍不住回憶過往和表哥的甜蜜,思緒越往後走,她心裏越是酸苦。

今日是臘月二十五。

距離藥效徹底發作,越來越近了。

可是方清怡又改了計劃。

為了自己腹中“兒子”的未來,她必須連王妃肚子裏的孩子一起除掉。還有尤玉璣。

她終於想明白自己以前的計劃簡直大錯特錯。

陳安之死了根本不夠!

就算陳安之死了,就算王妃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了,就算她生出了男孩,她是妾的身份,她的孩子也會養在尤玉璣名下,喚尤玉璣母親,稱她姨娘!

她緊緊攥著身側的床褥,眼中浮出堅定的狠意。

她錯了一次,只能不惜一切手段為曾經的錯誤彌補,縱使滿手染血。

·

臘月二十六,府裏的年味更濃。

翠玉和春杏來曇香映月的時候,院子裏的丫鬟正在踩著木梯將一盞盞紅燈籠高高掛起。

“夏天的時候,瑩瑩還說等過年的時候要親手給我縫……”翠玉住了口。